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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畢業啦王叔，」土路多顛簸，蘇酥抓住車門努力坐穩。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你都畢業了。這兩年在大學有沒有處個物件？」王大剛一手扶著方向盤，騰出手想抽菸，想到車裡有小孩，有把煙盒放回兜裡。

這是每年寒暑假回家時，村裡人碰到蘇酥問到最多的問題，蘇酥早就不會害羞：「沒呢沒找。」

「哈哈哈，那你可得抓緊了啊，叔還等著喝你喜酒呢。」

「不著急，我打算先立業後成家。」蘇酥一本正經。

聽她這麼說，王大剛本來想說『立業是男人的事』，但想到現在的小孩子自尊心都強，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轉而誇讚到，「好，有志氣！」

「謝謝王叔，慢點開啊。」在家門口下車，蘇酥揮手跟王大剛告別。

綠色的車子開遠，蘇酥收起剛剛存過王大剛手機號的手機，推開院門回家。

「當然是真的了，自打用了這個沙漏，這兩天我夜裡睡得可香了，咱們多少年的交情，我還能騙你不成？那我還想不想在村裡混嘍。」

剛一推開大門，蘇酥就被院裡的景象嚇了一跳。

滿院子密密壓壓都是人，粗略一看，可能全村上了年紀的人都在自家院裡了。

人群最中間，還能聽到這個時間本應在遛彎的蘇奶奶，中氣十足的話。

「小丫頭回來了，」站在最後面的李奶奶聽到推門聲回頭。

「酥酥回來了？快過來快過來，」聽說孫女回來，蘇奶奶撥開人群把酥酥拽了進去。

離得近了，蘇酥看到她手裡還拿著一個——時光沙漏？

「別傻愣著，快進屋把你生產的那個什麼沙漏拿出來，你丁奶奶你王奶奶……還有你趙奶奶，一人要一個。」

蘇奶奶說著推了蘇酥一把讓她進屋，自己則在人群裡開始收錢。

「說了六百八十八就是六百八十八，你沒零錢沒事，我有零錢，找你十二拿好了。」

「這個真的有用，你看我這幾天精神頭多好，那是因為我晚上睡得香，一個月養老金不少開吧，勞累了一輩子，到老了六百多都捨不得花自己身上，那才是不值。」

「老張頭你昨天還跟我說這幾天夜裡一兩點都睡不著覺呢，在這麼下去身體不得熬壞了，到時候你重孫子要你抱抱他，你還能有力氣抱？」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咱們這些人得自己把本錢顧好了，不能給兒女淨添麻煩，讓她們在外頭能安心工作多好？」

直到滿院子的人散乾淨了，蘇酥還沒回過神來。

李奶奶走的時候，還拍了拍蘇酥的肩膀，「好孩子，真有出息，不愧是咱們村唯一的大學生，等奶奶用的好了，還來找你買哈。」

「你拿著數數，看有沒有多啊少啊的，」蘇奶奶把手裡的一疊錢塞到蘇酥手裡。

手裡握著錢，蘇酥才回過神，一臉佩服的給蘇奶奶比了個雙手抱拳：「奶奶威武霸氣！」

自己去縣城這麼幾個小時的功夫，蘇奶奶就把她屋裡剩的那些時光沙漏全給賣出去了。

最重要的是，還沒送雞蛋！

厲害，實在厲害！

「這算啥，當年我和你爺爺養雞養鴨供你爸他們念書，去縣裡賣雞蛋的時候，回回我都是最快賣完的，」蘇奶奶一臉自豪，「快數數錢對不對得上帳，我眼神不好，別給你收錯嘍。」

這次的庫存是69個被蘇奶奶直接清空，一共收入了47472塊錢。

「沒錯，正正好，奶奶辛苦啦，」數完錢，蘇酥從錢裡拿出兩百塊想給蘇奶奶當辛苦費，卻被一把推回。

「我這麼大歲數了也沒啥用錢的地方，你自己拿著花吧。」蘇奶奶一臉認真，彷彿剛剛勸別人『錢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