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捨(第1/2 頁)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心裡久久不能平靜。還在想著白天舅媽對我大動肝火的情景,我真的因為不聽勸而惹怒她了。
手撫摸著乾燥的頭髮,心裡百般不是滋味,一直以來,都是以這滿頭長髮為榮,卻未曾想到,來到這裡後成為舅媽眼中不可容納的東西。
淚水模糊了雙眼,小聲的抽泣著,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是異常的無助與可憐。
來這裡多日,與外公很少說話,基本上他問我答。與外婆的交流就是水添鍋裡多少,玉米糝下鍋裡多少,油放多少,鹽放多少,與舅舅的交流為零,他經常吃完飯就離開,不是在自己屋便是在衛生室。我聽到他說話也是他與外公在交流。舅媽不用說了,盛氣凌人的在我面前展示她女主人的姿態。因為我的長髮不剪的事情,讓她氣的臉紅脖子粗。算來算去,與表弟說話的時候最多,帶著他在院裡院外玩耍的時候,經常會說:你好棒啊,不敢,有危險,聽話,到門外玩耍等等之類的話。也只有帶著表弟的時候,我不用那麼拘謹,想說就說,想笑就笑。更不會害怕自己說錯話。
這個四合院裡,能容納下我的身影,可是我始終找不到安全感。像是在種滿玫瑰的花園裡,生長出來的一株雜草。怎麼看都想把它拔掉處之。這裡不是我的家,可是我又不得不做出卑微的姿態去迎合它,因為我知道我沒有退路。如果真的不顧一切退回去,母親肯定會把我罵的狗血淋頭,再加上父親在一邊加油助攻,不敢想那個畫面,過於的冷酷無情。
活生生被安排在這裡的時候,這不是我想要的,是父母們想要的。
可是一切的不開心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被無限放大,想到舅媽陰陽怪氣的語調,心裡是百般的難過。總覺得自己再怎麼努力表現自己,做不到讓舅媽喜笑顏開,反之成為她眼中的一粒沙子,愈發對我嫌棄。
於是每天如履薄冰的活在察言觀色中,她笑了,我跟著在後面抿抿嘴,她惱怒了,我低下頭,緊張的搓著手指。生怕像父母親那樣隨手拿起一個物品往我身上砸來。我緊張的閉著眼睛,可是沒有等到,等到的是舅媽的陰陽怪氣的話語與白眼的表情。
好像這十六年裡,都是自己在取悅自己,不開心了試著讓自己開心。開心了就靦腆的笑一笑。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成為了大人眼裡的障礙物,在春夏秋冬的更迭中祈求自己不被捱打,不被捱罵。事實上,卻受盡了委屈。
好想被愛的感覺,可是不曾有過。
父母給予的只有辱罵,脫離他們的掌控後,又強制性的把我安排到舅媽家,雖然辱罵沒有了,但是舅媽在我面前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讓我感到窒息。
真的是沒有自由,像是從一個冰窖轉移到另外一個地窖,總是給我陰森森的感覺。得不到溫暖,就這樣在寒冷之中,暗無天日的敷衍成長。
自由這個詞不屬於我。我好像也不配擁有。
回憶裡有遙遠的印記,也有清晰的畫面。說它遙遠那是因為發生的時間過於久遠,但它之所以留有印記,是戳動心坎時候帶來的疼痛,讓其無法忘懷。清晰的畫面是因為發生在眼前,比如母親把我送到這裡,比如舅媽讓我剪掉長髮。
人,都有想去擁護,去保護的事。可我,一頭長髮現在也成為了燙手山芋,不去剪,舅媽的話都說到那裡了,我覺得以後恐怕用洗衣粉洗頭髮,舅媽都要在旁邊說著浪費。剪,萬分不捨。
我該怎麼去取捨呢?留給自己一個疑難問題。
哎,一聲長嘆,在這個寂靜的雜物間響起來。淚水流在長髮上,溼了幹,幹了又溼。
那晚,才真正的體會到了什麼是難以言說的痛苦,或許無數次掉眼淚就是為了與一頭長髮做個告別,我知道,我沒有能力去護它周全。
不是說我不懂的察言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