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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惟很憐惜地撫過他臉頰邊的髮絲,頭髮越來越長了,一直沒時間剪,問他:「你們從前,是不是也要好過,也有那麼一刻,是要好過的吧?」
丹虎遲疑了一會兒,他拿出手機,點開相簿,一直往上翻,翻到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張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座燈火通明的音樂廳,夜色中,兩個人站在音樂廳前,身穿燕尾服,像是要去參加什麼活動,高個青年的胳膊摟著身旁男孩的脖子,青年笑得很是舒展,而男孩壓根沒笑,神色嚴肅,細看還撅著嘴,像是在獨自生悶氣。
粗粗看一眼,能辨認出這是一對兄弟,臉型跟輪廓是一樣的,但細看之下,兩個人的五官幾乎沒有相似處,男孩是個犟頭犟腦的濃秀式樣,濃得幾乎有些野氣。而青年就生得雅緻許多,他膚色白皙,單眼皮高鼻樑,嘴唇也薄,寬肩長腿,眼神裡帶著點戲謔,好像弟弟不高興,他就高興了,那是很多年前的柳斯昭。
「這是我被送去美國讀高中,讀完第一年的時候照的,那是所私立教會學校,男的也要每週參加唱詩班,期末會有年級大合唱表演,根本不是什麼大活動。柳斯昭那天正好也在美國處理事情,順道來看看我最近有沒有惹禍。他見我要上臺表演了,以為是什麼大事,興沖沖地幫我定製了燕尾服,還教過我,怎麼穿。他想讓我平時多參加社團活動,最好多參加比賽,拿到名次,這樣容易申請到好大學。
他這個人,現實得很,做什麼事都是抱著目的去,我優秀了,才能給家裡長臉,我沒做好,他打影片電話罵我。」
丹虎抱住了孟惟,臉貼在她的胸膛上,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他平時不會翻出來想,一想就會感覺不適,而今天開了話匣子,話說得急了起來:「他還說,父親去得突然,但是早就立過遺囑了,給我分了錢也分了產業。
那又怎麼樣!我活了十五年,他就十五年沒來找我,不是找不到,而是不想找,只有柳斯昭得病了,他才來找,一個月不到就找到我了。我媽媽呢?他就從沒想起過。
我媽媽,是在家去世的,她得了胃癌,熬了很久,最後不肯治了,想給我留一點錢,我們就回家去了。
如果他早點找到我,我求求他給錢,我媽媽是不是就不會死?
柳斯昭的命天下第一寶貴,我媽媽就不寶貴嗎。他讓我原諒,但是我不,我誰也不原諒。」
這些事也許不存在因果關係,但丹虎沒有辦法不去想。說起來真是可笑,人有高低貴賤,而死亡沒有,死來得是那麼急促,貧窮也好,富有也好,那是一份一視同仁的命運。
而他即便再怎麼憎惡,今後也無人可憎了,隨著年歲增長,親人一個一個從身邊離開,柳斯昭隻身上路,而丹虎也一個人留下。
他抱緊孟惟,帶著鼻音重複著:「不原諒,我不想原諒。」
「好,那就不原諒,不原諒也是可以的。」孟惟知道丹虎哭了,但她不說,任由他抱著,好讓他不在自己面前掉眼淚,她知道丹虎很要面子的。
儘管嘴上說著不原諒,丹虎還是決定了,會回去幫柳斯昭收屍,他逃了一次,不能再逃第二次。
第46章 上映
這天孟惟起得很早,她獨自醒來後,手往身旁摸摸,床的另一邊空落落的,丹虎夜裡走了之後,一直沒有回來。
打了個哈欠,她徹底清醒了。穿上拖鞋,走進浴室,她有條不紊地洗漱,對鏡梳頭,再上點妝,左右看看後,用指尖蘸了些粉底液,點在眼睛下方,拿濕海綿輕輕按壓幾下,不蓋不行,眼睛下面暗沉得很,昨夜睡得實在不好。
孟惟整理好儀容,瞥到洗手檯上的深藍色玻璃瓶子,那是丹虎的須後水,不過他用的頻率不高,經常刮完鬍子後,偷偷拿孟惟的面霜往臉上抹,他說他實在忍不住,因為他看到香香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