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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也有很多需要打聽,溫暖溼潤漂浮著水霧的浴室裡,彼此坦誠相見,應該會讓人比較放鬆,說實話。
張歆沒想帶球跑,人生地不熟,無依無靠的,孕中生產坐月子照顧新生兒,可不是能鬧著玩的。這裡條件很好。等孩子大點,容易養活了,再走吧。這一年多也夠她認識這裡,做好打算。
張歆開始誘導性問話:“我睡著這幾天,家裡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外頭呢?”
白芍活潑熱鬧,愛說話,想逗她開心,巴不得她問,雞毛蒜皮的事都拿來講給她聽。她口齒爽脆,語言伶俐,詼諧有趣,好像聽過一次的蘇州評彈,悅耳好聽。
紫薇就沒這麼容易上當。她手上不停地為張歆澆水按摩擦拭,偶然說個一句兩句,輕柔平順,卻總能把白芍從一些敏感話題引開。
這些話題包括這段府的男主人,月姨奶奶,大小姐,大爺新抬進府的兩個歌伎,下人間微妙的平衡,她們原先住的常府,甚至這位周姨奶奶自己的身世情感。基本上,在這個府第裡生存需要知道的人事關係,歷史資料,在紫薇看來都是不好談論的。
察覺到張歆不出口的那一絲不滿,紫薇的話慢慢多起來,從太太小姐間新近流行的衣服樣子,到最近鬧得紛紛揚揚的盜竊案,從京裡成謎的傳聞,到最近一次紅妓評選結果。
張歆本想按照孔老夫子“修身養性,齊家治國”的順序,從內而外,先了解“自己”和這個家的情況,然後再研究這個社會。拜紫薇避重就輕之賜,倒是先弄清了大背景。
現在是明朝嘉靖年間,她們住在揚州城。從紫薇沒想卡或者沒卡住,白芍漏出來的幾句話裡得知,段府的男主人與鹽幫關係密切,很可能是個鹽商。
張歆對歷史僅僅知道一點皮毛,主要還是野史傳說。印象中明朝是個朝廷積弱,四境不寧,宦官當權,臣子不好當,儒家思想發展昌盛,資本主義經濟萌芽出現的朝代。除了太祖成祖,上吊的崇禎,她知道的皇帝只有正德嘉靖萬曆,這三位在有關明朝的戲劇傳說中出現的比較頻率高。她知道嘉靖不是前任皇帝的兒子,過繼來的,沒登基就和大臣鬧得很不愉快,後來為了長生不老,差點被宮女勒死。張居正,嚴嵩,戚繼光,海瑞的事蹟都發生在這個朝代。嘉靖年間,除了海上的倭寇,南方好像還算太平。
明朝的揚州城,好像後世的上海。明朝揚州鹽商,經濟實力或許可比後來的華爾街金融大鄂。
天時,地利,都得了,就看能不能人和。
給張歆洗完,紫薇白芍兩個全身都溼透了。看看還剩些熱水,張歆叫黃芪再去多催些,讓紫薇白芍也好好洗洗。等她們洗完,黃芪銀翹兩個若願意,也趁機一道洗了。
年輕女子多是好潔的。開春不久,天氣尚冷,能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的機會可不易得。黃芪銀翹連忙歡歡喜喜去催水,幫紫薇白芍拿東西,再給自己預備換洗衣服。
張歆穿好衣服,被劉嬤嬤接著,拉到軟榻前坐下。劉嬤嬤一陣忙乎,她手裡多了一個暖呼呼的手爐,身上搭了一條毯子,榻邊多了兩盆燃燒的銀炭。
張歆懶懶地歪著,有點好笑:“哪裡就這麼嬌氣了?”
“小心無大錯。你現在是雙身子,先前又受傷流血,養了多少天才好些,再受涼生病,可怎麼得了?”劉嬤嬤取了梳妝盒來放在手邊,這才開啟裹著頭髮的大毛巾,細細替她擦乾。
張歆渾身的毛孔都舒張開,舒服地嘆了口氣,幾乎要睡過去,想起難得紫薇不在跟前,正好問劉嬤嬤:“嬤嬤,你說,紫薇是對我更忠心些,還是對大爺更忠心些?”
劉嬤嬤手上一頓,不易察覺地嘆了口氣。看她清醒以後,笑語晏晏,還當她真忘了,卻忘了這孩子的心思最細最重。紫薇,哎!也不知該不該繼續讓她留在表小姐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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