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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樹立起威信,想在絲織總廠站穩腳跟,想明年提拔,高長興更要有所表現。
老同事們晚上來一兩個小時,又不會影響工作,權衡一番,答應道:「行,蓋完章我們去局裡。以單位名義請求協助,問題應該不大。」
韓博拍了拍方向盤,苦笑著提醒道:「指導員,人家來就是出警,肯定要以保衛科和經濟民警分隊名義請求協助。關鍵廠裡只給我們政策,沒給我們經費。讓人家大晚上的過來,這個……這個實在難以啟齒啊。」
經濟民警分隊是接受縣公安局指導的警察分隊,向縣局求助很正常。大晚上來人幫著維持秩序,水總要給人家喝一口。禮尚往來,既然全穿警服,你跑治安大隊人家一樣管飯。何況在縣局那些人眼裡,分隊的領導單位絲織總廠富得流油。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不過現在顧不上那麼多了,必須把第一炮打響。
高長興摸了一把臉,不無自嘲地說:「韓科長放心,我在局裡幹了六七年,沒功勞也有苦勞。現在調進新單位,遇到點難處,孃家不能坐視不理。」
「也是,讓你幹活卻不給你解決編制,這是他們欠你的。」
「不光我一個,再說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是我自作自受,沒什麼好叫屈的。」
能硬塞進絲織總廠的人,在公安局哪能沒點人脈關係,何況現在依然是警察,去工商所和城西派出所蓋完章,馬不停蹄趕往縣公安局,牛副政委親自接待,剛參加完掛牌儀式回去的內保大隊教導員作陪,給治安大隊和巡警隊打了幾個電話,出警的事就這麼敲定了。
有警服穿,晚上有大行動,下面鄉鎮三個繅絲分廠的六個人來得很快。從來沒見過副科長和指導員,正式認識一下,打發他們換衣服,請食堂提前開飯,然後由高長興帶他們在主幹道上走走佇列。
最久的已退伍四年,經濟民警也是警察,穿上警服就要有點警察的樣子。
中午在絲織總廠食堂吃飯時聽說晚上有大行動,韓芳決定留下來看看弟弟有多麼威風,竟同李泰鵬在宿舍等了一下午。韓博忙得焦頭爛額,還要回宿舍招呼她們。
「治理整頓,沒什麼好看的,回去吧,再不走天黑了。」
「晚上走涼快,沒事,我讓泰鵬開慢點。」
韓芳打定主意要看個究竟,一邊上下打量著,一邊嘖嘖贊道:「穿警服顯精神,爸媽要是看見你穿這身,一定笑得合不攏嘴。星期天休息,我們回一趟村,就穿警服,讓大伯二伯和舅舅他們看看。」
「顯擺?」
「顯擺怎麼了,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我不是黨員,覺悟沒你高,就是想顯擺顯擺,就是想讓小蘭她們看看我有一個當副科長兼警察隊長的弟弟。」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李泰鵬戴著大沿帽像土匪似地嘿嘿笑道:「順便去我大哥二哥那兒轉轉。」
在縣城,在整個幹部群體,警察真算不上一個好職業。
工作時間長且不規律,口子窄升遷機會少,工資待遇低且經常拖欠,「皇糧」不夠只能找「雜糧」吃。不光要自己找「雜糧」吃還要幫縣裡創收,貓在樹下抓車,蹲牆根抓賭抓嫖,名聲不好,老百姓在背後戳脊梁骨。
外面有個順口溜,一等警察交警隊,站在路上亂收費;二等警察刑警隊,案子不破先喝醉;三等警察治安隊,攆走嫖客自己睡;四等警察消防隊,人民受難他受罪。
在農村,對農民而言,警察很了不起。
官本位思想根深蒂固,認為穿警服的有槍,有槍就有權,有權就威風八面,就能光宗耀祖。
「好吧,有時間一起回趟村。等會兒你們站遠點,看熱鬧的人不會少,萬一擠到碰到不得了,千萬別不當回事。」韓博不知道該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