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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裡嘆氣,嚥了口口水,道:&ldo;我不能保證沒有危險,但守衛杭州城的國軍戰士所冒的危險,比我們嚴峻百倍千倍,可能會犧牲性命,相比他們,我們處在最安全的地方。&rdo;
&ldo;我不是要求大家保衛國家,我只是希望你們想想旁邊的老婆孩子,各位,也許你們有親人正在戰場上拼命,你們的安全就是他們唯一的願望。&rdo;
莫青荷的手按在擠滿灰塵的香案上,手心出了冷汗,依舊沒有人回應,遠處傳來更猛烈的炮火聲,像蟄伏在群山中的巨獸,每一枚炸彈爆炸,房頂落下細細的塵埃,屋裡的人好似被寒風吹過,一起打一個寒噤。
一名老嫗露出悲慟的神色,拉住臨近婦人的手,悽然道:&ldo;我兒子就是這麼被抓的壯丁……去了前線,一點音訊都沒有哇……&rdo;
她啜泣的聲音很低,大殿異常安靜,她的話就清清楚楚的鑽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裡,原野與莫青荷並肩站著,他身材很高,低聲罵了句:&ldo;媽的,這幫南蠻子。&rdo;
莫青荷不動聲色,心裡卻漫上一陣失望的情緒,他看著這一群不聲不響的老百姓和一雙雙騾馬一樣質樸憨厚的黑眼睛,幾乎不敢相信,就是這樣的市民,賣餛飩的,裁衣裳的,拉車的種地的,能在上海戰場上捨生忘死,跟日本佬生生拼掉了三十多萬條性命。
他這麼想著,人群忽然傳來一陣騷動,莫青荷的眼睛一亮,只見一名男子猶猶豫豫的站起來,不好意思的朝四周望了望。有人扯他的胳膊,被他甩開了,男子衣衫單薄,面黃肌瘦,一開口就露出兩排發黃的大板牙,衣裳做得短了一大截,手腕和腳腕都露在外面,如老藤一般瘦而堅韌。
&ldo;我是編筐的,沒摸過槍,行不行?&rdo;男子的官話帶著濃重的鄉音,說完踏著鋪蓋卷的空隙走出來,手心在布褲子上抹了兩把,露出淳樸的笑容。
莫青荷使勁點頭,那男子受到鼓舞,回頭用方言沖市民們說了幾句話,沒過一會兒,又有幾名男子猶豫著站出來,其中一名面容青澀,身材高挑卻尚未發育完全,至多十六七歲,還有一名穿長衫的六旬老者,頭髮花白,戴水晶眼鏡,蓄著山羊鬍。
&ldo;哎,您就算了,您要是進隊伍,我還得派專人照顧。&rdo;莫青荷一口京腔,大家都被逗笑了,老人相當不服氣,一挺胸道:&ldo;前清那會兒鬧革命,老朽一個人對六個,那身手,你去隨便打聽打聽……&rdo;他的話還沒說完,被身邊幾名嗤嗤發笑的子女拽了回去。
有了幾名帶頭者,難民中本就為數不多的成年男子從各個角落起身,甩開身邊溫柔的羈絆,用牲口一般和善的眼神擋住了妻子兒女眼裡的淚水,有人怪叫了一聲:&ldo;怕個鬼,那小日本再長個腦袋也沒老子的肩膀高,老子拼上命,也不能讓他們糟蹋了咱們家姑娘!&rdo;
大家跟著笑起來,香案前的人越聚越多,原野前後清點人數,一向不苟言笑的臉上也露出喜色,數到最後,挑出了二十六名年紀合適的男子組成一支民兵隊伍,說來起奇怪,當這群拉車種地的難民用布滿老繭的手接過步槍時,眼睛裡的猶豫和驚慌忽然褪去了,他們回頭看一看瑟縮在角落裡的家人,再轉過頭時,目光中流露出堅定的神色,讓這幫身高年齡參差不齊的難民忽然像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了。
從延安跟隨莫青荷而來的三名同志各個都是以一敵百的神槍手,此時有了用武之地,在佛堂開闢出一塊地界,讓眾人坐著蒲團圍攏成一個圈子,借著佛祖塑像周圍的燭光,仔細講解步槍的使用方法。
莫青荷倚著香案發呆,剛才的一番話讓他口乾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