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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只有我期待著電話鈴響,但也只有我顯得最驚慌。
(不行,我仍然要裝作把全副精神放在牌桌上的模樣。)
電話鈴響時,這個念頭在我腦中一閃而過。我拚命壓抑因害怕而微微顫抖的身軀。大家都注視著我。我想,一定是在聽到電話之後才會驚慌失措,得先去接電話不可。
「這時候,什麼人打電話來!」
一個在電話旁的人拿起話筒,
「什麼事呀?」
「喂,g,是你的電話。聽說神戶方面有緊急的事要連絡。」
我歪著頭說。這種假裝疑惑的表演是我最拿手的。
接下來發生的事已不需要演技。
我臉色蒼白,倒在沙發上,真的感到一陣昏眩。
「發生了什麼事?」
不記得是誰問的。可能不只一個人吧。
「我家失火了。」
我痛苦地答道。
「哎呀!真糟糕,嫂夫人和令媛沒事吧?」
對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只能無力地搖搖頭。
不知是誰將杯子湊近我的嘴。
杯中的液體流到舌尖,我閉上眼,感受到白蘭地的芳香。
同事們紛紛幫我打點一切,訂妥了一大早飛往大阪的軍機座位。
(我一定要活下去!)
在飛機上,我配合著隆隆的音爆聲在心底吶喊。
我已預知自己應該表現的態度,並且練習過許多次。‐‐那是一個喪偶丈夫的悲鳴。
事實上,如同在東京聽到噩耗一般,根本不需要任何演技。
淚水自然地從我眼裡汨汨流出。
面對妻的遺體時,我幾乎無力抬起雙腳,必須要靠左右兩旁朋友的攙扶才站得住。‐‐那焦黑的屍體,當我乍見它時,覺得自己的心也化做灰燼。
而且,這灰被風一吹便四散飛揚。
一切按照預定計劃進行。唯有我的心似乎逸出原先畫好的線條,成為一個意外。
首先我害怕見到k。
我要活下去。‐‐儘管這是我的最高原則,但我卻害怕活著見到k。
當k以弔問客的身分來致意時,我想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尋常寒喧過後,k悄悄地說:「我想我們暫時不要見面比較好。」
聽到這話,我鬆了一口氣。
自從見到妻的遺體,對活著的我而言,回國似乎已不再那麼甘美。
活著變成了一種懲罰。不久,我決定帶女兒搬到東京,過自我放逐的生活。
我想,總有一天我要回到泰晤士河畔,只是歸去的日子必須往後延而已。
至於對我的懲罰則是永不停止的。
或許我這麼說太過矯情。
間諜的心是冷的。
可是,一個背叛祖國的間諜,已經喪失了幹這行的資格,無法再繼續冷酷下去。這樣的我多虧有殺妻這件事,才能保持冷酷。
而後,像冰一般冷的心不會變熱,只會化為灰燼。
一旦搖晃,立刻四散飛揚,什麼也沒留下。
我那一向反抗激烈的妻,這次居然默默承受了死亡。說不出是為什麼,她的逆來順受,反而讓我覺得什麼地方怪怪的。‐‐
(g氏的故事)到此結束。
但是最後寫著「待續」二字。
在文章的最後一頁也夾著一張便條,裡面寫著:
這篇小說(或許你不認為它是)尚未完成&rdo;其實我真正想描述的是g以後心情苦悶的部分,但我的想像力目前僅及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