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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的那陣雨持續地下著,還打起了雷,轟隆隆聲震在耳邊,陳遂醒了一次之後就沒睡著。
這樣粘膩悶熱又打雷的天氣總讓人心情浮躁,也很容易讓他聯想到兩年前讓他極度不爽的那晚。
那會兒他十六歲還沒滿,陳志揚突然去世了,他還處於需要監護人的年齡,陳志揚的頭七一過,他就被何湘接到了她重新組建的那個新家裡。
新家裡有繼父,一個比他小兩歲,和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弟弟,很多時候他就像局外人一樣,在這個家裡見證著他們一家三口的美滿團圓。
但能和媽媽一起生活,他心底多少是高興的,哪怕何湘再婚之後就很少來找他了,他也從沒怪過她。
他覺得他媽不是不掛念他,只是不想再和陳志揚扯上一點關係。
七歲之前陳遂有個還算和睦的家庭,何湘在一家事業單位,陳志揚是警察,都是很體面的職業,然而一次抓捕犯人時陳志揚犯了重大失誤,因此被開除。
後來託關係找了個城管的工作,他整個人漸漸頹了下去,下班之後就打牌賭球,脾氣也變得極差,和從前判若兩人,成天和何湘吵。
在被何湘接回新家的第三個月,陳遂在大排檔找了個兼職,每晚搬幾十箱的啤酒,只為攢錢在她四十歲生日那天送她一份像樣的禮物。
結工資那晚也像今晚這樣打雷下雨,他拿了錢,休息都來不及一刻,趕在商場關門前進去選了一條他覺得她會喜歡的項鍊。
等他淋了一身雨回家,迎接他的只是一記響亮的,不分青紅皂白的一巴掌。
他頭被打得一偏,幾張碟子甩在他身上。
「你自己不學好就算了,現在還把弟弟帶壞了!我真後悔把你接到身邊來住。」
陳遂看見摔在他腳邊的光碟,上面裸著的男女扭曲著身體交纏,影象不堪入目。
陳遂覺得可笑,也就真的笑了聲:「什麼叫我把他帶壞了?」
就他弟弟那仗著成績好眼高於頂,瞧不起他的樣兒,在家裡和他說話都少,他還能有機會帶壞他。
何湘見他還是這一副不加悔改的模樣更生氣了:「你還不承認?小康說這些光碟是從你房間裡找到的,一時好奇就拿出來看看,沒想到是那種淫穢的東西。」
陳遂唇動了動,想要解釋的慾望湮沒在她滿是失望的眼神裡。
他閉上了嘴,轉身就走。
下樓時路過一個垃圾桶,他從懷裡掏出那串項鍊扔了進去,連同著孩子對媽媽最後的那絲眷戀。
窗外這場雨下到破曉才停。
晨曦的微光穿破厚重的雲層,漸漸驅散了黑暗,那股煩躁的勁兒卻還壓攢在陳遂心底,沒法驅散。
菸灰缸好幾根菸頭。
他從十四歲就開始抽,每次和他爸吵架甚至打架之後就想抽,不然心裡總憋著股戾氣,煩,且無力。
像整個人溺進一潭死水,越來越窒息。
後來搬到他媽那邊住的那段時間,他強行逼自己戒了一段時間,後來菸癮死灰復燃,變得更大了。
陳遂手伸進抽屜,又要再拿一包,指尖觸碰到一個柔軟的東西,頓了頓,他把它拿了出來。
一隻巴掌大的垂耳兔玩偶。
隔了很多年,那畫面還清晰地浮現在她腦海里——
漂亮得像瓷娃娃的小女孩站在他病床前,拎著這隻兔子玩偶和一隻小熊的,模樣很認真地問他:「這是我最喜歡的兩個娃娃啦,送給你一個,免得你以後晚上一個人在病房裡睡覺會孤單,你想要哪個呀?」
那時的他覺得可笑,覺得這人傻透了,哪個十歲的小男孩會喜歡這些兔子熊的。
但他不說話,小女孩就一眨不眨望地望著他,他最後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