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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停一停,看著伏環只低頭垂眼的緘默模樣,秀眉微微一蹙,又道:「如今本宮還能統領六宮,也能為公公提前牽線搭橋,那位皇子得到喜訊,想必也定會保你安度晚年。若是等……那時候,便說什麼都晚了。新帝若是要清算舊人,誰也保不住你。」
她見伏環任由不為所動,秀眉蹙得愈緊,卻仍是循循善誘道:「公公若是不想開口,怕旁人聽見了,也無妨。只要——」
她的視線落在伏環那雙粗糙如松樹皮的手上,美眸中滿是深意。
只要輕輕比一個手勢,便也分明瞭。
伏環看似老邁,步子卻平穩,一停也未停地往前走去,那雙捧著紫檀木託盤的手更是一動也未動,直至走到屏風前了,這才對儷貴妃躬身道:「陛下以火漆封口,便是讓奴才三緘其口。貴妃娘娘又何必多問呢?等到時候了,自然便會揭曉。」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內殿,由金吾衛們護送著,往封存各類天家機密的軒轅閣中去了。
儷貴妃玉面生寒,抬步自玳瑁屏風前停下,冷聲開口:「聽聞瑞王爺身手非凡,那為何不趁著本宮與他說話之跡,出手將人攔下,難道還等著本宮親自挽袖與人動粗麼?」
「如今密旨進了軒轅閣,由無數暗衛死士日夜看守,便是再無取出的可能了!」
李容徽聽她說破,便也帶著小姑娘抬步自屏風後行出,立在儷貴妃跟前,淡聲道:「方才伏公公也說了,等到時候了,自然便會揭曉。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儷貴妃聞言,鳳眸裡寒意更甚,須臾,卻只以錦扇掩口,輕輕笑道:「倒是本宮多管閒事了,也罷,只要瑞王能過做到答應過本宮的事,其餘的,本宮也懶於過問。」
說罷,儷貴妃也不多做停留,也抬步往殿外行去,想是去尋昭華了。
李容徽略等了須臾,等著儷貴妃走得遠了,這才轉了個方向,帶著小姑娘往敞開的長窗旁行去。
待行至窗前,他便伸手將小姑娘攬於懷中,帶著她,身子輕捷地逾窗而去,一直走到遠處的抄手遊廊上,這才輕輕將她放下。
棠音擔驚忍怕了一路,見四下無人,這才敢輕輕帶了帶他的袖口,只輕聲問他:「你當真不在意,密旨上寫的是誰的名字嗎?若是在意的話,為何不將伏公公攔下?」
「方才內殿中,至少藏有二十名死士,其中成帝榻旁便隱著五人。伏環身旁,至少跟著三人。」李容徽垂目望向眼前的小姑娘,伸手替她攏了攏微有些散開的狐裘領口,讓她不被寒風所侵:「若是我方才出手制住伏環,殿內藏著的所有死士,皆會暴起。」
即便他能全身而退,卻很難保全身旁不會武功的小姑娘。
他絕不會讓棠音涉險。
棠音聽了也是微一慌亂,攥著李容徽袖口的指尖輕輕收緊了,目光下意識地落在遠處的尋仙殿上,彷彿是怕裡頭的死士追出來,拿彼此問罪:「那我們方才躲在屏風後的事,還有儷貴妃與我們說的話,豈不是都被他們聽見了?」
「他們會不會稟報成帝?」
「不會。」李容徽帶著她往迴廊上行去,一路上朔風拂面而來,吹動他身上玄色的大氅往後揚起,如一面暗色的旗幟:「他們沒有舌頭。」
死士,不過是成帝養在身邊的刀刃,只負責內殿中的安危。
至於旁的,無須過問。
自成帝立下密旨後,彷彿了卻了一幢大事一般,心頭微微一鬆,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得漸漸衰敗。
很快,便到了彌留之際。
那一夜,天降大雪,漫天飛白將尋仙殿前的宮磚都覆成一片縞素之色。
李容徽親自打著一柄素麵竹骨傘,扶著自己的小姑娘,一階一階順著這千重白玉階而上,一路走過跪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