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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在褲兜裡的手捏成拳頭,微微發抖。趙亦晨聽著她剋制的抽泣,看著遠處大橋通明的燈火,視野模糊復又清晰。
「善善很像你。像亦清姐給我看過的照片,也像她給我講過的你。不過善善也挑食。她不吃蘿蔔,不吃洋蔥。你讓她多少吃點,挑食不好。」她短暫地沉默幾秒,「這次我是真的走了。你們都要好好過。吃好,喝好,睡好……好好過。」
微顫的呼氣過後,她輕輕地、艱澀地問他,「盡力去做,好不好?」
緊咬的牙關止不住地發顫,趙亦晨低下頭,再也拖不動腳步。
「以前總是你跟我說對不起,其實應該是我跟你說對不起。」耳機裡的女聲終於泣不成聲,「對不起啊,亦晨。對不起。」
趙亦晨蹲下身,彎起腰,發著抖,抱住自己發燙的腦袋。
「我愛你,真的。」她在他耳邊告訴他,「我很愛你……很愛很愛你……」
眼淚砸向腳下的石子地,漸去灰塵,一點一點,留下片片深色的印記。
他哽咽,低嚎。
這是他頭一次知道,人是可以這樣哭的。
作者有話要說:
「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完了,應行的路我已經行盡了,當守的道我守住了。從此以後,有公義的冠冕為你留存。」
——《聖經》
第59章 26-1
二零零六年五月,胡珈瑛獨自前往省人民醫院的婦產科。
從診室出來以後,她拿著檢查結果,坐到了科室外的候診椅上。頭頂那盞燈的燈罩蒙了一層灰,光線比別的燈要弱些,灰濛濛地投在她手心。婦產科人來人往,各異的身形晃過她眼前,帶著各異的表情,走向各自不同的方向。她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垃圾桶,在低低的嘈雜聲中,記起很多年前她坐在這個位置時見過的,那個與她相隔一張候診椅的中年女人。
當時她垂著頭,併攏兩條細瘦的腿,交疊的雙手放在膝前,緊緊相扣。盤得緊緊的頭髮扯著她的頭皮,但她的眉毛依然垂得很低,畫得彎彎的眉尾延伸到眼角,幾乎與細紋相接。而胡珈瑛凝視著她,也凝視著燈光在她油光發亮的頭頂映出的一圈白色。
胡珈瑛記得那個女人走向診室的樣子。
聽到叫號,她站起身,拿上自己的手包,挺直腰桿,就那麼一步步朝診室走去。那裡擠滿了試圖插隊諮詢的病患和家屬,伸長脖子,滿臉急切。她卻隻身一人,背影單薄,從容不迫。
那個時候胡珈瑛在想,她心中唸的是什麼呢?是什麼樣的信念,什麼樣的情感。
胡珈瑛無從得知。過去如此,現在也是。但她知道,此時此刻,她也有了類似的東西。她垂下眼,輕輕撫摸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從前反覆背誦的《聖經》浮現在腦海里。
「你必堅固,無所懼怕。你必忘記你的苦楚,就是想起,也如流過去的水一樣。」她回想著那愈漸清晰的字句,含著笑,輕聲低語,「你在世的日子,要比正午光明,雖有黑暗,仍像早晨。」
有人走過扶手電梯所在的拐角。是對年輕的夫妻,男人小心扶著腹部高高隆起的女人,四處張望,不停尋找。女人掐了下他的胳膊,指一指產科的方向。男人笑了,攙著她的手臂,與她一同走向這裡。
胡珈瑛望了他們一會兒,收回目光,將夾著檢查結果的病歷放入包中,而後慢慢起身,直起腰桿離開。
那天夜裡,趙亦晨剛坐到餐桌邊吃一口晚飯,就接到了吳政良打來的電話。連應幾聲後,他結束通話電話,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要走。
胡珈瑛愣了愣,放下碗筷站起來,「有案子?」
「槍擊案,緊急警力調動。」他輕車熟路地穿上外套,已經走到玄關。
「你晚飯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