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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嗎?」少年問。
他看見冒著氣泡的可樂,就像回到了那個火鍋店,第一次和他吃飯的地方。
「不要,謝謝。」他笑著搖了搖頭。
時若飛看了看拼圖,糾正了一下:「這一塊應該是在這裡的,喏,你看這樣就對了。」
「好像是。」
「哎,你為什麼不回家啊?」時若飛坐到他的身邊來,抱著膝蓋問他。
他說:「我沒有家。」
「不可能吧。」
「是真的。」
「那你……」時若飛壓低聲音,「是在躲避什麼人的追殺嗎?」
他笑了起來:「你警匪片看多了,沒人在追殺我。我只是不想回去了,想重新開始。」
「哦……」
時若飛看起來有點失望,只是聳了聳肩。
他不太懂他,也不會懂他。
「那你就住在我家吧。」時若飛說,「我爸爸說你不是壞人。」
「早點睡。」他道。
他換了新的名字,但是又無法徹底拋棄前兩個名字。他關注新聞,想要再次看見那個人的訊息。《蜉蝣》不拍了,沒法上映,梁嘉譽也好像消失了,娛樂圈裡再也沒有他的身影。
他好嗎?生病了嗎?還嚴重嗎?是不是此時此刻已經忘記他了……
週遊睡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他是嘉木,也是小遠,還是週遊。
三人中哪一個才是真的他?他也搞不清楚。
第一年過後,第二年的春天來得很早,週遊開始跟著時南川學木雕。他做不了太難的東西,只能負責打磨。後來他想學一隻小兔子,時南川就教他小兔子。他做了很多隻圓滾滾的兔子,時若飛說,全都賣光了,大家都特別喜歡。
週遊的手上生出了繭子,身上也總有一種木頭的味道。不過,他不會做噩夢了。就算做夢,也是好夢,夢裡面有他喜歡的小樹屋,他和梁嘉譽永遠停留在那一刻,談天說地,偶爾接吻。
第三年,週遊感覺好一些了,時若飛也漸漸長大,現在他有十七歲,快要高考。
他說他還是想在本地上大學,這樣可以經常回來看他爸爸。週遊還在拼圖,這段時間他拼了很多拼圖,時南川用木頭的邊角料給他做了框子,掛在牆上。
只有一張拼圖不知道為何少了一塊,時若飛就在外面摘了一朵小花,插在空缺的位置上。
「也很好看。」週遊說。
時若飛:「嗯,我讓我爸來做個框子。」
第三年的夏天,屋子裡面一個人也沒有,週遊忽然就想走出去看看。
他並不是不能出去,只是為了躲避一些東西。但是他已經很久沒出去過了,週遊有一點蠢蠢欲動。念頭一旦產生,再撫平是很難的。
週遊換了身衣服,帶了點零錢,想去島上的便利店買點零食給時若飛。
出門的時候,他心跳的很快,彷彿要做一件十惡不赦的事情。
然而什麼也沒發生。
小島上很安靜,沒有什麼人。傍晚的時候夕陽落下來,把週遊的影子拉得很長。他起初走的不快,後面越來越快,好像下一秒就要飛起來一樣。
他去便利店買了雪糕和啤酒,腦海中忽然又出現很久之前的冬天,他也去買了一根雪糕,給流鼻血的梁嘉譽。
天氣永遠不會那麼乾燥了,小島潮濕的水汽好像進了他的眼睛。
他拎著塑膠袋走回去,腳步慢了下來,其實也沒那麼快樂。
只是偶爾會想起他來。
想起梁嘉譽。
因為自己好像真的喜歡上了他。不是因為誰讓他喜歡,是真的喜歡。
可是他的喜歡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