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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丁悄悄對教授說：&ldo;我覺得陳鷗正在逐漸走上尼斯的老路，他越來越自閉。&rdo;

教授搖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作為過來人，教授最清楚不過，每一項偉大的科學研究都是一條條吸血螞蟥，不停吮吸研究者的生命精華。對於研究者本人，科學研究就像難以芟除的雜糙，靠他們的心血澆灌，霸道地把研究者生命中格外重要的事物擠得無處容身，就像雜糙侵犯嘉禾。最後，研究者的生命中只剩研究，失去其他一切。

科學用科學家的生命做祭品，向世界層層綻露它的美好。

但教授除了是陳鷗的導師，還是把他一手養大的人，他不能坐視陳鷗焚燒自己的生命。憑他自己不足以戰勝科學的魔力，他需要同盟軍。

教授開始在早餐桌上主動談起尼斯。

陳鷗簡單地回答：&ldo;尼斯很好。交了男朋友，行事偏激，對他倒是真心。&rdo;

那天上午他沒能去成研究所，接受教授和馬丁的交叉質詢，直到交代了他所知道伯第的全部細節。

這個伎倆第二天就行不通了。陳鷗沒有理睬教授的問題，匆匆親了他面頰一下就出門了，當天很晚才回家。

遠在安納洛的伯第收到了一個包裹，是一個硬紙盒，裡面裝著一件黑色羊絨長外套，用米灰色的禮品紙包裹得嚴嚴實實。寄包裹的人地址姓名不詳，外套柔軟溫暖，光澤烏亮，一摸便不忍釋手。

剛剛訓練回來的尼斯筋疲力盡倒在床上，看見伯第手裡的大衣，叫了一聲：&ldo;你已經買了？這段時間太緊張，我沒空打工，本來準備向陳鷗借錢送你當聖誕節禮物的。&rdo;

伯第問：&ldo;這很貴麼？&rdo;他真不懂，那件海豚皮大衣是他最名貴的衣物了。

在同學中間，伯第衣著簡單得狼狽。當然尼斯衣著也很樸素，隨身衣物幾乎都是大眾運動品牌，但無論同學還是老師都認為尼斯出身一流，對他表達出來的友善遠遠超過對於伯第。尼斯不明白其中緣由，直到伯第苦笑著揭示根由。

&ldo;你在閱讀課上當眾背誦彌爾頓的長詩，並引用海頓的主調音樂，闡述彌爾頓作品的節奏切換。來自普通家庭的孩子怎麼懂這些……&rdo;他把後半句&ldo;華麗而無用的過時貨&rdo;留在了喉嚨裡，只發出一聲嘆息。

尼斯爭論道：&ldo;我只是恰好喜歡這些，又恰好有所瞭解而已。&rdo;他有些心虛，想到幼時有多麼討厭教授的授課內容。

伯第翻了個白眼：&ldo;是啊，在你恰好喜歡研究彌爾頓、恰好喜歡聆聽海頓、恰好喜歡練習游泳的時候，來自普通家庭的孩子都在學校快餐店打工，攢錢買搖滾音樂會門票，以及大學學費。&rdo;他苦澀地說。

從那之後，尼斯很體貼地避擴音及兩人家庭差距。如果陳鷗知道他能做到多麼細心，一定大為驚訝。可惜伯第並不領情，經常譏諷他是&ldo;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少爺&rdo;。尼斯大部分時間報以沉默，只有一次伯第說得過頭，他表示出了不快。

&ldo;我情願以你羨慕的一切，換回與親生父母生活的一天。&rdo;他說，隨即離開了。

他回來後，伯第立刻向他道歉，尼斯接受了，他們和好如初。至於這件事到底留下了多少陰影，只有各自心裡清楚。

此時尼斯聽到伯第問，心裡還是很高興的，覺得他終於坦然面對家境不如意的現實，不再忌諱暴露自己的無知，於是如實回答：&ldo;聽說是某國皇室御用品牌，我也不懂貴在哪裡，但需要提前向設計師預訂，四五個月後才能拿到。陳鷗有一件，參加正式典禮時才捨得穿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