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第1/3 頁)
日子過得快,出了冬月,進臘月,吳家二房使幾個丫頭婆子去元娘院裡打掃佈置,掛新做的大紅夾層綢簾,浣洗床帳,擦瓶子衣櫃,箱籠裡的被褥也拿了出來,曬罷又拿香薰,屋裡的擺件,馮氏給換上了幾件新的。
當初元娘離家去汴京外祖家,身邊只帶了奶媽和屋裡的三個丫頭,剩下的都留在了吳家,這兩年裡,有幾個人都在馮氏那當差,就好比梳頭娘子王氏。
其餘的馮氏停了她們的差,元娘回來之前,且教她們在家養著,院裡只留一個婆子看門院,那幾個丫頭,有門路的自尋了下面的差事,沒門路的只能在家歇著。
張媽媽家的秀珠就是如此,在家歇了兩年多的光景,聽聞元娘要歸家了,把自個藏在棗木箱子裡的綢衣取了出來。
她坐在房中的炕上,炕上掛著一頂藕灰色的床帳子,身上穿著茄紫粗布小襖,下面是條布裙,頭上戴著一朵陳舊發黃的頭花。
停差,也就意味著停月錢,停伙食,停賞錢,吳家給底下丫頭婆子做衣裳也沒有她的份,以前元娘在家中的時候,她雖在院子裡伺候,但時不時的能落兩塊好糕吃。
就連元娘用的肉菜,屋裡的大丫頭不想吃,也會端出來教她們吃,因她跟著的姐兒是元娘,走到哪,下面的丫頭婆子都給她一兩分的臉面。
去大灶房吃飯,胡娘子還會與她留個肉饅頭,撿那炸肉夾,香鴨肉與她吃一塊都是常有的事。
元娘走罷,她的日子一落千丈,她當差的時候的月錢,月月都花銷掉了,壓根沒存下幾個子,歇在家中,吃用都是靠她娘張媽媽的月錢。
有時,一個月裡都不知肉味,乾飯就她娘醃的鹹菜,有時打牙祭,能炒個雞子吃,每到吳家發月錢的時候,她嫂嫂就像聞到腥味的貓,要勒索走一半的錢,故而她在家中的日子難,連下等頭油都使不起。
元娘是她的盼頭,只要想著元娘,哪怕教她吃糠咽菜她都能忍得了,秀珠抖了抖綢裙兒,然後鋪在了膝上,撫摸著上面的花紋。
這是元娘穿舊賞給屋裡的大丫頭,大丫頭穿過又給底下的小丫頭,綢料已分不清是廣綢還是杭綢,兩年前,衣裳尚且鮮亮,擱櫃子裡放了兩年,秀珠還隔三差五拿出來晾一晾,生怕被老鼠給作踐了。
如今衣裳的綢色越發暗沉了,即使這樣,擺在她家房中,還是顯得貴氣講究,只見上面的衫,是鉛丹色,衫帶上還繡著薑黃花朵,裙兒是梅子青色。
之前,元娘在家的時候,屋裡給她這身衣裳的大丫頭說,等元娘出嫁,她們這些子作丫頭的,都要穿著體面,跟著元娘進伯府。
她娘都說她的命好有福,能伺候元娘,以後去了伯府,她就再也不用穿身上的粗布衣裳了。
那廂張雁姐,打灶房家來,掀開簾子就見妹妹秀珠坐在炕上弄她那身綢子衣裳,她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土布鞋,面龐凍的皸紅,一雙手好似男人的手那般大,手上生了凍瘡,下面穿著厚棉褲,外面圍了一條灰色的圍裙,腰間繫著一張沒顏色的
布巾,布巾髒的有股子泔水味。
這兩年,胡娘子越發嫌惡她,使她使的很,冬日裡冷水洗菜的活計全交給了她,之前梁堇在那的時候,像這樣的粗活,都是和紅果她們仨人分著幹。
“你怎麼回來了?”
炕上的秀珠問道,見她這個姐姐不知站屋門口多大會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怪滲人嘞。
張雁姐從秀珠的綢衣裳上挪開眼,笑著打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說道:“今兒胡娘子蒸肉饅頭,我瞅她沒看見,與你偷了一隻來。”
秀珠正饞肉,那肉饅頭還熱著,裡面的肉膏把麵皮給浸的油亮亮,她嚥了下唾沫,“你怎會這般好心。”
“好妹妹,姐姐以前教豬油糊了心,還妄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