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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英雄宴&rdo;的地點是由軍師周鐵蛋提前幾天親自帶人考察的,在從李賈村逆河而上有二三里路處。子牙河每次發大水都是最早從那兒衝上河岸然後才向縱深發展。老輩子時候曾經住過人,為了防水還在河岸上栽下了一排排一列列的柳樹。
柳樹如今都東倒西歪地活了下來,住的人卻經受不了大水的洗禮,一大批人餵了魚鱉後剩下的極少部分遷出去了,現在只有一片荒涼的土地,夏天時蒿草能長到一個大人那麼深,時有蛇蟲鼠兔出沒其間。一到夜晚,貓頭鷹便躲在黑漆漆的柳枝深處聳人聽聞地叫,野草間磷火隨風飄搖,忽東忽西,若再有一彎新月從滿天愁雲慘霧中可憐兮兮地探出半個小腦袋,照見不知什麼小動物在草根邊上匆匆走過時草杆亂顫的樣子,只怕就是李督堂來了也得先大吼兩聲壯膽才敢睜開眼睛看一下然後就得掉頭跑掉。
不過那是夏天晚間的景色,而且還是聽老輩人說的,因此沒幾個人有膽量到那兒去。白天不敢,夜晚就更別提了。誰要是敢單槍匹馬踏著淒迷的月色去那兒闖一趟,回來後只要沒被嚇死,那怕你嚇得拉屎拉了一褲襠連褲子都沒洗,你也會立刻被冠以&ldo;大膽&rdo;的雅號。膽量比較小的人談到那塊地方就要發抖,因此,有人送了一個外號給它,叫做&ldo;鬼地&rdo;。
&ldo;鬼地&rdo;對眼前這幫小子而言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譬如說害怕,懼怯、仰慕、希冀等等。他們中間知道鬼是什麼東西的人不多,而且這幾個人都在張老先生的故事中得到了不少力量和勇氣,所以他們無所畏懼,看來有些事情不知道了反倒有些好處。
周鐵蛋選中此地作為目的地是有他的原因的。一則鬼地地方偏僻,人煙稀少,不易被人發覺。二則鬼地雜草叢生,到了冬天都已枯死,是上好的燃火材料。三則鬼地正衝風口有許多柳樹,比較擋風,這些原因他只簡單地給頭兒說了一遍,頭兒二話沒說,拍板定案。
農村有句俗話叫:&ldo;颳風順河走,&rdo;意思是說沿著河岸風比其他地方要大一些,這些從地理學角度容易解釋,風是相對位置之間的氣流運動,河岸一般比較低些,形成促使風力加速的一個凹槽,所以沿著河走風明顯要大。小靈傑的隊伍現在就踽踽行在頂頭風裡,小傢伙們都帶著一種新奇感,因而也並不覺得風有多麼嚇人,客觀地講,風真的是足夠大的了,一群人叫著、笑著,跳著往前趕,風吹得他們直想原地打轉,邁一步幾乎要退回半步,臉上被風吹得又幹又緊,偶而有夾雜的沙粒或樹葉直飛過來揍到臉上,刀割一般地生疼。
但是每個人似乎都沒去考慮寒冷的侵襲和猛風的肆虐,每個人都是興高采烈,喜氣洋洋,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個最小的小孩。小孩以前可能只被老孃和哥哥抱過,十分怯生,別的人根本別想碰他,給他做個鬼臉他都得&ldo;哇哇&rdo;大哭,可惜他哥哥又實在沒那麼大氣力,輪流著揹他的人才換了三個,小傢伙已經哭得滿臉淚花,力竭聲嘶了。
大部隊到達&ldo;鬼地&rdo;時已過正午,風依舊呼嘯得嚇人,太陽是白色的,被一堆陰雲追趕著,薄得像只有一個影子,似乎還透著明,但卻是冷冷的,沒有一絲一毫暖意。
鬼地確實是一處得天獨厚的好所在,本來平整的、延續不斷的河灘到這是忽然像刀砍斧削一樣,齊整整地少了一截,河水從河岸塌陷下去的一塊盤旋過去,河水現在結成了冰,昏暗的一大塊,陽光下泛著死魚眼睛似的光,塌下去的一塊能頂上半個李賈村,從遠處看像樹身上長著的大瘤子,又像孕婦挺著的大肚子。層層疊疊的柳樹,粗的能有簍子那麼粗,細的也差不多有碗口大小,此時都脫光了葉子,光禿禿地站著,但是卻很避風。柳樹後在有一漫坡的沙土地,也應該屬於河灘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