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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起階級敵人這話了，長輩們也沒鬧明白，只見趙美欣有些跳腳，氣得狠了，咬牙切齒看著蔣珂，&ldo;蔣可兒，你再胡說八道一句試試!&rdo;

&ldo;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裡沒底兒嗎?&rdo;蔣珂那是攢著氣正沖沒處發，趙美欣往槍眼兒上堵，她怎麼也是要弄得她不痛快的，反問完了那話，便又指著她腳上的高跟兒鞋，說：&ldo;你腳上的高跟兒鞋，你屋裡的唱片機、燙頭機，還有口紅，都是證據!一院兒裡的大家互相之間客氣，沒人說你什麼，你還理所當然了?你且走著瞧吧，我明兒就去街道革委會檢舉揭發你!&rdo;

趙美欣也氣紅了眼，忽然從自來水那石槽邊摸出一根棍子來，指著蔣珂就說：&ldo;蔣可兒你再嚷嚷，我楔死你信不信?&rdo;

蔣珂這會兒還真不怕死，盯著她，&ldo;今兒你不把我楔死，你趙美欣就是個孬種!&rdo;

眼見著兩人就要打起來了，長輩們自然開始動手拉架。旁邊偏還有拱火把事往大了鬧的，那便是蔣卓，抬高了聲兒在院子裡喊，&ldo;打倒趙美欣!打倒小資產階級!&rdo;

最後，整個院兒裡全部亂成了一團，難解難分。也不知誰推了誰誰搡了誰，趙美欣高跟鞋的鞋跟兒一崴，人摔出去把頭碰在了石槽上。蔣珂也摔了出去，摔倒後後腦勺墊在一塊石頭上。

混鬧是在趙美欣和蔣珂兩人受傷時停止的，蔣卓掙開抓著他胳膊人的手，跑過去看蔣珂，緊張地問她：&ldo;姐，你沒事兒吧?&rdo;

蔣珂躺在地上，身下有硌皮子的細碎小石子兒。她看著染了微微紅霞的天空，白雲如糖。她喘息很緩，像發洩了心裡的所有怨氣與恨意。

在蔣卓把她拉起來的時候，她看到李佩雯的臉，便把目光往下一避，彎腰撿起自己的書包和爛舞鞋，錯過李佩雯，抬腳上石階，進了屋裡。

蔣珂去到屋裡後，在床邊上坐著，手裡捧著那雙陪伴了她幾個月的舊舞鞋盯著發呆。趙美欣額頭磕得流了血，傷得重不重她沒心思去管。她看了一氣手裡的舞鞋，而後揉進懷裡，歪下身子往床上躺著去了。眼淚從眼角滑出來，她也不管，任那帶著鹹味的液體流到竹蓆上。

蔣卓看她這樣，站在她床前安慰她，說：&ldo;姐，你不要難過了，大不了我再去給你找一雙來。&rdo;

蔣珂沒說話，這好像是舞鞋的事情，好像也不是舞鞋的事情。

蔣卓又站了一氣，看蔣珂還是沒反應，想著安慰沒有用，也只能放她一個人靜靜了，便與她說：&ldo;姐，你歇會兒，我出去找奶奶。&rdo;

蔣卓前腳出去不一會兒，李佩雯後腳就進了蔣珂的房間。她站在門框下，已經沒有了剪蔣珂舞鞋時候的氣勢，就這麼站了好半晌，才開口說：&ldo;不是你美欣姐跟我說的，是你的班主任王老師。&rdo;

蔣珂躺在竹蓆上還是不出聲，李佩雯又說：&ldo;我們老蔣家的人，都不是搞文藝那塊料。儘早些收收心，別再整那些麼蛾子，讓鄰裡鄉親的笑話……你那回考過北京軍區的文工團，我就說了叫你不要再考……&rdo;

蔣珂還是躺著不動，也不說話。李佩雯看她這副模樣，下頭的話也都再說不出來。她這便轉了身要往外走，然剛抬手打那舊布簾子，忽聽蔣珂在她身後出聲說了句：&ldo;我恨你。&rdo;

蔣卓出去找到遛彎兒的蔣奶奶，扶著她胳膊一小步一小步從衚衕裡往家回。蔣奶奶的柺杖戳在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響。

他把才剛家裡發生的事情說給蔣奶奶聽，&ldo;家裡醬油吃完了，我和姐去副食店打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