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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芳兒沒趙美欣那潑辣的性子，只向西屋努努下巴示意了一下，意思是，別叫蔣珂聽著。

趙美欣看得明白，住了嘴，只拉著杏芳兒回自己屋去了。

西屋灶房裡，蔣珂蔣卓正在勾那掉進了草灰裡的爐底。

蔣卓拿著火勾子，伸著胳膊腦袋把爐底勾出來，等灶底火星涼透了，又親手塞進去，搭在洞眼兒上。這般弄好，已是蹭了一臉一鼻子的灰。

他也就不洗了，坐在灶後的矮板凳上看著蔣珂說：&ldo;姐，我來燒吧，杏芳姐又跟美欣姐回來了，你去跟她打聽打聽，文工團招兵都考什麼，心裡也好有個底。&rdo;

蔣珂不是傻子，看得出杏芳兒和趙美欣對她的態度。這副身子是原主用的時候，她們就不大喜歡她。原因也簡單，她不世故，嘴不甜，不會巴結哄人，偏模樣又長得不錯，眼睛大大的，睫毛密長，像在眼瞼下繡了一道細細的眼線。鼻樑高高挺挺，嘴巴小巧，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小梨渦。

這也就罷了，偏面板還很白，臉頰上透著淡淡的桃粉，跟人化妝打了淡腮紅似的。

若是生得醜一點，她們大約也不那麼注意她。

蔣珂站著默聲一陣，想著蔣卓說的話也不錯，去問問杏芳兒，過兩天去北京軍區政治工作部文工團應考那也有底。再說，她和杏芳兒趙美欣也不是明面兒上互相不待見的關係，平常看見了還是會叫聲姐，寒暄兩句的。

她這就應了蔣卓一聲，把填草燒水的事交給他。想著等她問完了回來，玉米糊糊往開了的水裡一澆，文火煮一煮，稀飯也就好了。

蔣珂出了灶房攏一下頭髮，往北屋去。邁著步子剛走到了趙美欣的窗下，還未去到門前，忽就聽得裡頭的杏芳兒說了一句：&ldo;要不是蔣奶奶過去要，誰有閒功夫給她找這個?&rdo;

聽到是在說她，蔣珂就不自覺停住了步子。眼睛越過竹篾窗簾縫兒往裡瞧，看到趙美欣坐在床沿上，雙手撐著床板，肩微微聳著，說：&ldo;你說她好笑不好笑，到年十七了，誰十六歲才練跳舞?&rdo;

杏芳兒此時坐在趙美欣的梳妝鏡前，拿著一支口紅正往嘴上塗，&ldo;管她呢，白日夢做到頭她自己個就醒了，到時在咱這衚衕裡走那都得低著頭。&rdo;

趙美欣看著杏芳兒的後腦勺，&ldo;保不齊今兒要了舞鞋，明兒就要別的。還得來問你打聽打聽文工團招兵都考什麼呢，她好準備呀。&rdo;

杏芳兒塗好了口紅，抿了兩下嘴唇，左右轉頭在鏡子看了看，&ldo;找我我也沒話搭理她，沒這閒功夫。待會兒別人再說是我帶出來的徒弟，我這臉還不夠丟的呢。&rdo;

趙美欣笑起來，&ldo;她也成咱們衚衕茶餘飯後得可一說的人物了，挺有意思。&rdo;

杏芳兒對自己的唇色滿意，把口紅擰回管子裡，回頭看趙美欣，&ldo;誰讓她作呢!&rdo;

就這回頭的過程中，餘光瞥到窗簾外有個站著的人影。她便住了口，往窗簾的地方努了努下巴。

趙美欣順著她的動作看過來，便看到了窗簾外的人。窗縫裡露出的白褂子，一眼就能認出是誰。她聳肩撇嘴，閉聲不語，卻也只當無所謂。

暗下嚼她蔣珂的舌根子，就算被她聽去了，又能怎麼樣?且她自己忍著吧。

蔣珂在外面看出她們看到了她，也就沒厚著臉皮再往趙美欣的屋裡去。該聽的話都聽著了，還去幹什麼?讓人當著面兒再酸言酸語點醒一番麼?

她輕輕吸了口氣，到底沒進去，默默轉身回了西屋灶房。

在沒考上文工團之前，她想跟人論理兒都沒底氣。且先忍一氣，等考上了堵住這些人的嘴再說吧。

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