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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正泰然自若地遊走在垃圾桶蓋子上,作為照片背景實在不雅。燕鷗思忖片刻,抬手在季南風面前搓了搓手指,季南風便立刻會意地給他拆了袋小麵包塞到手裡。
燕鷗似乎天生和鳥類處得來。之前在義大利米蘭大教堂的廣場上,成群的鴿子圍著他轉,極有靈性地配合他拍出一張張驚艷的照片。這次的小肥仔也不例外,在麵包屑的指引下,歪歪扭扭蹦躂到了一旁的草地上——背景一下子就開闊起來。
燕鷗不慌不忙找好角度,小肥仔非常配合地撅起尾巴,在鏡頭前撲稜了兩下翅膀。
「咔嚓」一聲,快門輕響。小肥仔完成模特工作,趾高氣昂地從他面前跑走了。
燕鷗盯著它的背影,忍不住叮囑道:「少吃點吧,都胖成走地雞啦!」
小肥仔好像真聽懂了似的,回頭望了他一眼,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身材一般,忽扇忽扇翅膀,墜著胖成球的身子搖搖晃晃飛走了。
燕鷗朝著它飛走的方向又拍了幾張,飛翔的視角一下子開闊起來——天空永遠是最好的選擇,無論是對於照片的背景,還是對於嚮往自由的靈魂。
燕鷗和季南風一直目送著小肥仔消失在天盡頭,才悵然若失地收回目光。
或許他們都想到了以前在米蘭大教堂的畫面,或許都不約而同想到了像鳥一樣自由的生活,又或許想到了其他。
許久,燕鷗才喃喃道:「老婆,還記得我之前一直說,想要去北極拍燕鷗嗎?」
季南風看了他一眼,一肚子話再次淪為沉默。
——燕鷗,這輩子還有機會看到嗎?
一直到天黑下去,兩個人也沒敢繼續討論手術與否的事情。
逃避的條件反射永遠是拖延,可說好了明天早上做決定,天黑了卻依舊是空空的一片。
這一晚,燕鷗撐不住一天的疲勞,與其說是睡得沉,不如說是昏得死,甚至沒來得及考慮什麼,整個人就像是斷電一般沒了反應。
半夜,燕鷗被一陣劇烈的頭痛擾醒,睜開眼發現季南風正站在窗前。這一晚的月光很亮,照得季南風格外的落寞。燕鷗恍惚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擺了個多大的難題給季南風——關乎自己生死的事情,自己居然還能安心睡得下去。
他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是一思考,腦袋就疼得厲害。他忍不住蜷縮起身子,紊亂的呼吸很快驚動了季南風。
他的阿爾忒彌斯聞聲從月光中抽出身來,慌忙將他抱進懷裡,燕鷗知道這一陣很快就要過去,便就躺在他的大腿上,一邊攥著拳頭將嗚咽聲吞回腹中,一邊閉著眼,抱著季南風的手心。
一層一層的冷汗從額角滲出,季南風就一遍遍耐心地幫他擦乾。他像哄孩子入睡一般輕輕拍著燕鷗的後背,直到他急促的呼吸聲慢慢緩下來,他們便知道,這一次也就這樣熬過去了。
季南風以為他會就這樣順著睏意繼續睡過去,沒想到燕鷗卻緩緩睜開眼睛,疲倦地問道:「……老婆,到底該怎麼辦?」
季南風拍著他的動作停下來,接著深呼吸一口,對他說:「燕鷗,唯獨關乎生命的事情,我沒有權利幫你做決定……我只能把我的想法毫無保留地告訴你。」
「我還想和你去更多沒去過的地方,看更多好看的風景,我還想多給你畫很多很多張畫,我希望和你在一起的時間越長越好。」季南風說著,又把燕鷗摟進了懷裡,「但我捨不得看你吃苦,捨不得讓你做那麼疼的手術,我也好害怕賭錯了連半個月的時間都被奪走……」
燕鷗被這個問題擾得有些恍惚,但在季南風的懷裡,他的心情始終是平靜的。
他聽季南風溫和地在耳邊小聲述說,漸漸的,腦子裡就只剩下他最開始說的幾句。
他不確定自己的腦袋此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