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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侯爺心裡有點新奇,他琢磨了一下,心想總不能讓姑娘家先開口,人家都大大方方來來見他,他扭扭捏捏倒沒意思。
記得她叫青雀。
謝晟正準備先打個招呼,竹簾忽然被挑起來。
車裡坐著一個出門似乎很匆忙的少女,沒有見未婚夫該有的盛妝打扮,衣服顏色很素淨,一襲黑髮只用一根玉簪挽起,臉色極蒼白,蒼白到日光落進去,幾乎能夠直直穿透過去。
她睜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眨也不眨。那模樣叫人懷疑她連怎麼呼吸都忘了。
……哎喲,有意思。
見慣了大家閨秀小家碧玉低眉臉紅偷偷打量他,謝晟心裡驟然升起一股新鮮感。
謝晟是真不在乎未婚妻好不好看,如果按他的標準給人打分,那相貌必然是最不重要的幾項之一,一方面是因為他自己就夠好看了,從小好看到大,自然沒什麼稀罕的,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對謝小侯爺來說,除了極美極醜,大多數人長的也就差不多,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縱使有個高下,差距也相當有限,值不得斤斤計較。
可是季青雀還是不一樣,歸根到底他之前是比著名門閨秀的模樣給季青雀勾了個模模糊糊的樣子,溫柔婉約,低頭淺笑,而不是現在車裡坐著的古怪少女,看不出來什麼溫柔羞怯,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刺人的鋒芒,她那雙屏氣凝神,大大睜著的眼睛,好像裡面藏著鉤子,帶著很尖銳的刺,刺過來,叫人心裡發痛。
然後季青雀卻忽然朝他傾過來。
雖然母親口中的「季氏女溫柔文弱」完全看不出來,南轅北轍到不能說有點關係只能說非常離譜,但是出於耳濡目染的教養與尊重,謝晟還是立刻往後退了一步,保持著一個不會讓她感到冒犯的距離。
然後謝晟就眼睜睜地就見這位據說嬌弱內斂的文臣千金一提裙擺,徑直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咦,等等————!!
謝小侯爺目瞪口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猛然上前一步,長腿一邁,伸出手臂,一把牢牢接住季青雀。
真像一隻青雀,輕如一片鳥羽,輕飄飄地落進他的懷抱裡。
近在咫尺的少女柔軟纖細,發間香氣清淡,謝晟再不懂女人也知道這個動作實在太不合適了,連忙把季青雀放好,騰騰騰火速後退數步。
結果他退她反而進,得寸進尺,一步又一步,謝晟一半是茫然一半是禮讓,稀里糊塗地就退到牆根,只能瞪大眼睛看著她伸出手,柔軟的手指羽毛般落在他臉頰上。
她在摸我的臉。
季青雀在摸謝晟的臉。
指腹為婚的未婚妻第一次見面就摸了我的臉。
……這到底是什麼路子啊!!!
被父親打斷兩根荊條都咬著牙一聲不吭的少年有點腿軟,他大氣不敢出,後背死死貼著牆壁,硬著腰桿咬著牙說:「季家妹妹,有話好好說,你別……」
沒說完是因為他發現這話聽上去簡直像被一個調戲的良家婦女,那叫一個堅貞不屈,那叫一個外強中乾。真說出來也太丟人了。
謝世子是個體麵人,他要臉。
雖然他現在一動不動任一個小姑娘上下其手已經很丟人了。
春風徐徐,滿城煙柳,小侯爺謝晟被自己的未婚妻堵在牆角,他滿頭冷汗,他動彈不得,他想不明白,他大受震撼。
季青雀一寸寸撫過手底下的面板,柔軟,溫暖,活人的面板。
面板溫熱,手腳完整。真的是個活人。
活蹦亂跳,健康鮮活,還沒變成牌位的,謝晟。
季青雀一陣恍惚,她真的回來了。
她明明已經死在火海里,一睜開卻躺在季府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