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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畫”,便起了興致。搖扇來後院兒,將葡萄藤下的石桌上,果然雜七雜八地放著些筆墨紙硯,另,還有一隻錚亮錚亮的嗩吶。雲尾巴狼見著嗩吶,眼睛也亮了。拾揀起來,把玩一番,便問:“你吹這個?”
舒家小棠眨眨眼,“我聽聞撫琴忒難了點,便尋思著選個簡單的樂器來學一學。”
雲沉雅憋著一肚子的笑,又問:“那為何選嗩吶?”
舒棠起身,端然站得筆直,一手貼腹,一手在腹前抬了抬,嘿嘿笑道:“我五指不靈活,但我氣足。”
雲尾巴狼一愣,一驚,頃刻笑了。笑意湧到嘴角,被他收了收,仍顯得十分開懷。舒棠素來是個與眾同樂的人,見雲沉雅很高興,她自己也很高興,也咧開嘴笑起來。
葡萄青藤,暗香浮動,眼前女子縱使粗布衣衫,卻也有一臉笑靨如花。
雲尾巴狼看著這笑容,心裡卻不是滋味了起來。他拾起桌上一卷書,名曰《妝詞》,再順手翻一翻,閨閣怨情,桃紅柳綠。
舒棠指著這書卷道:“那日我去買詩詞集子,書家掌櫃與我說女兒家應當念這個。我覺摸著自己不夠機靈,打算日日背兩首,日後相親,也能增添些才氣。”
雲尾巴狼搖扇坐下。合上書,扣指在書面上敲了敲:“我以為,哪怕是個女子,倘若真要念詞讀書,不妨讀些灑脫達觀的,莫要拘泥於閨閣小兒女情懷。畢竟這世間事物,唯有敞開了胸懷去看,大度且從容,才能於萬變之中存留真我,於困苦之中堅定心智。”
話出口,雲沉雅自個兒心中便是一頓。他素來在人面前七分不正經,可方才一個瞬間沒留意,卻說出這般正統的話。
舒棠雖沒能全然聽明白,卻覺得十分受教,她望了望那書卷,乖順地點頭道:“雲官人比我有見識,說的總是對的。雲官人你覺摸著我該念什麼,我便念什麼。”說著,她又將宣紙羊毫往雲沉雅跟前遞去,訕訕地道,“可是今日唸書的功夫不能廢了,雲官人你寫兩句,我學著唸吧?”
雲沉雅沉默一陣,接過筆。本打算寫一句寧靜致遠的詩,可眼風裡瞥見遠天的霞色,又瞥見舒棠流轉眸子下的淚痣,心思恍然,落筆於紙上,卻是一句“半醉半醒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其實這詩前面還有一句“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而他這會兒坐在這兒,也不曉得眼前是不是人面如花。
寫出這句話後,雲沉雅愣了愣,沒說話,只看著舒棠。舒棠只將這詩句當寶貝。她拿在手裡,認真唸了兩三遍,便自顧自小心翼翼地摺好放入袖囊中。
第10章
不日,雲尾巴狼給了舒棠一卷詩詞集後,又不見了人影。這年的大暑三伏天,太陽頂頂曬了幾日,熱潮便風捲殘雲般退卻了。
其實這世間的事情,都有這麼個盛極必衰的規律,一如今歲的夏陽,倘若它前些日子悠著點發光發熱,興許還能燦爛的一整個夏天。做人也如此,人在高位若要長久,必得低調。
不過凡事也有例外。悉數這天下人物,卻有二人,任其如何折騰,依舊高高在上。其一,是南俊國君的獨子杜修;其二,是大瑛朝的長子嫡孫,英景軒。
舒家小棠唐近日讀了些詩詞文史,長了見識。她以為,對杜修和英景軒來說,承襲皇位猶如探囊取物,志在必得。放下年僅十二聰穎正經的杜修暫且不表,大瑛朝的英景軒,卻不是個善茬兒。許是因凡事凡物都唾手可得,這英景軒從小活得百無禁忌,尤好揭人短處,看人笑話。
自然,舒家小棠有如此想法,並非空穴來風。前一天,她陪秋多喜去買弓箭,路過一家說書鋪子。說書老先生講的正是英景軒。他裡裡外外將英大皇子誇了個通透,說他年少有為,足智多謀,為神州大地立下不少豐功偉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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