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訛言種因果、無端逢舊怨(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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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工後。
潘又安先帶眾人去了寧府的雜庫,從裡面搬出去年存放的篩網、水泵、獨輪車等物,又特意討了一罐膏車油。
然後他撥了一半人負責曬煤,六分之二負責挑水——南牆下常備著八口巨缸,一則支應供暖之需,二來也可預防失火。
餘下來順、焦大兩個,卻是得了用油膏保養車、泵的美差。
對比昨夜的安排,愈發顯出不同來。
不過因為來順刻意捧了潘又安的場,旁人只當他們是達成了什麼幕後交易,倒也並未因此小覷潘又安。
由是,卻愈發感慨‘朝中有人好辦事’,恨自己沒能投生在富貴的人家。
沒錯
雖然在來順眼裡,為奴為婢難免低人一等。
可在鍋爐房的雜役們看來,來旺這等手握實權的豪門管家,已經足稱得上‘富貴’了。
既然有上指下派的名頭,來順也就乾脆守著焦大,磨了大半日的洋工。
別說,收貨還真不小。
起碼是弄清楚了,與焦大相處的訣竅。
這老頭,你若小覷他,他便非要和你論個高低;你若禮敬他,他就認定你是別有居心。
也唯有忘卻他的年齡背景,與他做個嬉笑怒罵的損友,彼此才能‘正常’交流。
閒話少提。
卻說到了傍晚,來順同焦大出了私巷,原是想帶他去奉公市履行諾言。
不想焦大卻對奉公市嗤之以鼻:“那實是條鬼街,乾的是敲骨吸髓的勾當——咱爺們好端端的去那兒作甚?走走走,焦爺爺帶你去東胡同尋個好所在!”
來順哈哈一笑,做‘叮噹貓’狀,戲謔道:“老頭,你如今還用的著去什麼好所在?”
焦大氣的吹鬍子瞪眼:“你這毛都沒齊的小崽子,哪裡知道焦爺爺的手段?!”
“怕也只有‘手’段了吧?”
兩人一路互相打趣拆臺,自寧榮街東口拐入了長寧裡——國公府的老人兒,都喜歡管這裡叫‘東胡同’,就如同西邊兒的興榮裡,慣被稱作‘西廊下’一般。
卻說眼見二人去的遠了,便自街口西南角轉出個婦人來。
這婦人細高挑的身量,尖頷窄臉兒高顴骨,一雙杏核眼滴溜溜亂轉,卻不是秦顯之妻楊氏還能是哪個。
就聽楊氏抱怨道:“怎又撞見他了,真是晦氣的緊!”
說著,又朝長寧裡啐了一口,這才轉身折向西行。
眼見到了私巷左近,不曾想又與外甥潘又安走了對頭。
她這回卻是歡喜的緊,忙上前探問:“又安,你這兩日在鍋爐房可還適應?”
然而潘又安見到二舅母,心下卻是尷尬至極。
他昨天上午還信誓旦旦的,說要教訓教訓來順,好給楊氏出一口惡氣,誰成想晚上就被人家整的服服帖帖。
甚至於,為了維持住小管事的體面,他還不得不硬著頭皮,裝出與來順關係親密的樣子。
這委屈求全的苦悶,實讓人百般煎熬。
此時聽楊氏問起自己在鍋爐房的情況,潘又安卻誤以為她是想探詢,自己有沒有兌現諾言。
當下為難的頭都大了。
實話實說肯定是不行的,否則傳到大舅母和表姐司棋耳中,自己的形象豈不是徹底垮了?
思來想去,也只能先設法糊弄過去。
他看看左右無人,湊到楊氏身前悄聲道:“二舅母,實話不瞞您說,昨晚我已經讓那來順吃過苦頭了!”
楊氏壓根沒指望,外甥會這麼快就對來順動手,驟聞此言是又喜又驚,連忙追問:“又安,你是怎麼做的?不會有什麼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