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第1/2 頁)

&ldo;所以我爸爸相信，雖然人類利他社會開始時只能由外部管理者建立，但經過若干代之後，也會把利他習性固定下來，變成族群本能。我們可以利用科學手段儘量把這個時間段縮短，比如，不超過五代就能固定。&rdo;

我沉默了。我太遲鈍，到這會兒才悟到他這番長篇大論最後指向何處：&ldo;你是說――有意在這個微型社會中開始繁衍後代，然後研究後代會不會把獲得性的習性變成本能?&rdo;

&ldo;對。岑明霞的兒女將是第一個，甚至可以說，咱們建立的利他社會從嬰兒降生那一刻才算真正開始。所以，這其實是咱們非常難得的機會，也是她本人的最大榮幸。這個嬰兒的意義非常重大，即使冒一些險也值得，即使讓嬰兒母親做出一些犧牲也值得。&rdo;

我又沉默了。我從剛才&ldo;哲理的敬仰&rdo;中掉下來，掉回到我那 &ldo;女人的低階本能&rdo;。顏哲說得非常對，他的設想既目光敏銳，又非常宏偉。但不管怎樣，把一個未出生的孩子預先定為一個實驗品，這個做法使我產生本能的反感。我不是說我的反感有什麼道理，甚至可以說它簡直簡直地沒道理，可它就是橫亙在我心裡，無法消除。但我無法反對顏哲，我那膚淺的思維根本無法抵抗他銳利的思想。停了很久我才說：

&ldo;那個嬰兒――不可能有利他天性吧。別忘了，懷上這個胎兒時，賴安勝和岑明霞還都沒有噴蟻素，還是惡人。&rdo;

&ldo;你說得對，但至少懷孕期間岑明霞已經是新人了，胎兒的本性不光取決於父母的基因，也取決於孕期的母體激素。另外，在孩子出生後，我想定期為他噴灑蟻素，強化他的利他天性。&rdo;他說，&ldo;當然，如果在父母都變成好人之後再懷孕，那會更好。以後吧，以後再讓他們生下第二胎，兩者可以做個對比實驗，那樣更有說服力。&rdo;

&ldo;這就比較好玩了，&rdo;我神經質地笑著，&ldo;比較好玩了。你說這個孩子將成為新社會的始祖，至於賴安勝和岑明霞呢，這麼陰差陽錯，歪打正著，一下子就成&l;新人類高祖&r;啦。上帝真會開玩笑，讓純潔無瑕的新人類從這倆惡人的惡行中繁衍出來，就像汙泥中長出蓮花，從糞堆裡長出靈芝。這真是莫大的諷刺。&rdo;我搖搖頭，&ldo;我這句話說錯了，那倆人早就不是惡人了，變成君子了。我說這話，只能說明我心底太狹隘。怪我沒噴蟻素。&rdo;顏哲看看我，沒有再說任何話。他太聰明，儘管我努力遮掩，但我此時陰暗的心理瞞不過他。他只是吻吻我，與我告別。臨別時我忽然起了一個隨意的想法：這麼多天來，顏哲一直沒有要求幽會時的&ldo;親熱&rdo;，我似乎也失去了這個慾望。是不是因為做一個時刻清醒的上帝，心理負擔太重，以致讓性慾枯萎了?我不知道。

5　老魏叔

關於那個可能要出生的孩子，我倆沒再商量過，沒做出&ldo;是&rdo;與&ldo;否&rdo;的任何決定。我們只是關照大家：把這個訊息對外保密，在孩子出生之前儘量不讓附近鄉莊的人在農場亂竄，以免洩密。顏哲的關照被非常嚴格地執行了。這點毫無疑問，場員們如今對顏哲和我的任何話都會無條件執行。

但拖延做出決定實際上就是預設。在我們的預設下，岑明霞腹裡的那團胚胎一天天分了七元錢換下它。此刻房子裡的光線較差，到門口剛明亮一點又很快暗下去。天變得真快，我俯下身子往盆子裡盛水，陽臺防裂，一天天長大，已經可以看出她有身子了。岑明霞沉津在妊娠的喜悅中，空閒時間，她不再納鞋底，而是開始做小孩子衣服。在昏黃的煤油燈下，她飛針走線，把母親的情意縫入一件件精緻的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