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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刺貪刺虐第三個重要表現是寫科舉制度對讀書人的戧害。

科舉取士是封建社會選拔官吏的制度，蒲松齡被公認是第一個全方位描寫科舉制度的作家，他用奇詭的鬼魂故事說明：科舉這個決定讀書人命運的重要制度，成了枯木朽株。以《司文郎》為例看一下。

&ldo;司文郎&rdo;本是唐代官名，司文局佐郎，後來傳說為梓橦府主管文運的神。梓橦帝君是道教信奉的、主宰功名利祿之神。從宋代開始，成為玉皇大帝任命的主掌文教之神，掌管文昌府和人間祿籍。梓橦府司文郎決定人間書生的功名。以&ldo;司文郎&rdo;為主角和篇名，顧名思義，寫文運主管，但小說前半部分寫了三個書生，宋生、王平子、餘杭生的交往。餘杭生驕縱無理，以&ldo;老子天下第一&rdo;自居。宋生跟他比試寫文章，餘杭生陳詞濫調。受到宋生尖刻嘲笑。餘杭生把參加科舉考試的文章拿出炫耀，被宋生貶得一文不值。宋生幫王平子做考試準備，精心琢磨寫好文章。王平子和餘杭生參加了考試，倆人水平如何?小說出來個瞎和尚，能把文章燒成灰，用鼻嗅判文章高低，瞎和尚說王平子文章&ldo;初法大家&rdo;，走的是正路，學古文大家，他&ldo;受之以脾&rdo;;對餘杭生文章，瞎和尚&ldo;咳逆數聲曰：&l;勿再投矣，格格而不能下，強受之以鬲，再焚，則作惡矣。&r;&rdo;考試結果，寫出令人作嘔文章的餘杭生高中榜首，寫出好文章的王平子名落孫山。餘杭生盛氣凌人找瞎和尚，瞎和尚說：你拿所有考官文章我嗅一下，肯定能嗅出跟你臭味相投的&ldo;伯樂&rdo;! 燒考官的文章，燒了幾篇，瞎和尚都說不是餘杭生的老師，到第六篇，瞎和尚向壁大嘔，下氣如雷，眾皆粲然。僧拭目向生(餘杭生)曰：&l;此真汝師也，初不知而驟嗅之，刺於鼻，棘於腹，膀胱所不能容，直自下部出矣!&r;&rdo;有其師才有其徒，有瞎眼試官開綠燈，狗屁不通者就能文場得意。鼻嗅文章是《司文郎》最有趣的情節。蒲松齡異想天開，以臟腑接受食物、吸收精華、排出渣滓的先後過程，形容文章好壞。次序是：心為上，脾次之，橫鬲再次之，然後是：腹、膀胱、肛門。古文大家的文章，瞎和尚以心受之;王平子的文章，以脾受之;餘杭生的文章勉強以鬲受之;餘杭生恩師的文章，膀胱只能變成臭屁&ldo;從下部出矣&rdo;。瞎和尚感嘆：&ldo;僕雖盲於目，不盲於鼻，簾中人並鼻盲矣。&rdo;&ldo;簾中人&rdo;指鄉試閱卷官。王平子再次落第，這時宋生才對王平子說：他是個飄泊遊魂，生前不得，死後想借&ldo;他山&rdo;之攻也就是借幫朋友取得功名，證明自己的能力。沒想到朋友同樣倒黴。文場為什麼暗無天日?關鍵在於文運掌握者根本不懂行：&ldo;梓橦府現缺一司文郎，暫令聾僮署篆，文運所以顛倒。&rdo;掌握文場的是聾子，多奇妙的構想!生前死後飽受文運之苦的宋生，決心報考&ldo;司文郎&rdo;，終於在陰世考試中脫穎而出，在孔子幫助下成了司文郎，文運昌盛，有才能的讀書人金榜題名，朽爛低劣的文章再也沒有市場!

《司文郎》有三點重要創造：其一，死魂靈為功名遊魂，前輩作家寫女子為愛情遊魂，蒲松齡寫男子為求功名而遊魂，對科舉制度下知識分子可悲、可憐、可嘆的精神狀態寫得驚心動魄;其二，用鼻嗅文章的鬼魂讀書模式，妙趣橫生地諷刺科舉考試臭不可聞的文體;其三，閱卷考官眼睛鼻子都瞎了，而文場的主管是個聾子，書生，考試文體，考官，三者結合，把科舉之&ldo;病&rdo;寫得深入骨髓。

像司文郎的前身宋生這樣為功名遊魂的死魂靈，在聊齋故事裡不是個別現象。蒲松齡的《三生》，寫一個名士考試落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