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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看懂做什麼呢？&rdo;史艷文抬手，不堪這空濛的天氣擷取數幾貧瘠，盡落得伸手難見五指，瑩瑩光斑如燈花搖落，散成一片，他復望水中，皺波泱泱，那人卻紋風不動，&ldo;看懂就只剩無奈了，倒不如痴傻些好。&rdo;

水中人淺笑不語。

史艷文只好再問，&ldo;你到底在笑什麼？&rdo;

&ldo;你看懂了，&rdo;水中人笑他，眼中深藏著一抹譏諷，他閉目，忽然講起了一個故事，&ldo;曾有比丘，得大德無上智慧佛陀禪觀指導，於林中精舍禪修。比丘先時心不在焉，整日與沙門之子消遣時光，初夜不經行，中夜不休息，後夜亦不禪修，混沌度日，自詡逍遙悟法。結夏安居結束後，比丘回去向佛陀頂禮問迅，佛陀問其安居，又言精進努力、佛法沐身。及至發業佛辯，比丘無話可說，數落人後，尤自欺欺人，後泯然眾人，道行淺薄而跌落凡俗矣。&rdo;

&ldo;你說我自欺欺人，作繭自縛？&rdo; ，史艷文看著他，水平如鏡的死水似被他的不滿震動，連著那人的身影都開始破碎了，&ldo;你是誰？&rdo;

水中人笑意更濃，額間一抹暗紅，幽深冰冷，&ldo;我是你的惑，你想見他，對嗎？&rdo;

&ldo;他又是誰？&rdo;史艷文目露迷茫，&ldo;我為何要見他？&rdo;

&ldo;是啊，哈哈，你是誰？我是誰？他又是誰？你看懂了自己，可你看懂他了嗎？&rdo;

&ldo;……&rdo;

水中人靜靜看他，須臾，失望搖頭，暗流互動成的漩渦裹挾著水糙靠近，將水中人纏繞，緊縛，蜷縮的身體漸漸被拉入水中，被黑暗寸寸吞噬，可刺耳的笑聲卻縈繞耳邊，經久不去。

哈哈，你看懂了自己，可你看懂他了嗎？

可你看懂他了嗎？

你看懂他了嗎！

猩紅的火苗像張牙舞爪的兇獸，虎視眈眈，時刻想要將人吞了去，火舌吻上了臉頰，將史艷文自夢中驚醒。他張開雙眼，跳動的燭火映入眼中，一圈又一圈，如八卦九宮，層層圍困。

當中只他一人，孤孤單單的。

一道黑影從外飄進，那牆壁於他而言如同虛物，那火芒於他更無關礙，他徑直來到史艷文身前，一身正氣的君子面臨必死之境也毫無懼意，可那又怎樣呢？再坦蕩的心性，再逆天的功德，也即將湮滅於世了。

&ldo;醒了？&rdo;

史艷文看他一眼，滾著道紋的衣袖覆在肩上，一支手就隨著肩膀滑落，帶走了通身的溫暖，這不是他的衣裳，可他也並不陌生。

他將紫衣抱在懷裡，問，&ldo;他呢？&rdo;

&ldo;你問那道士？&rdo;黑銀捏了個指印，隨手打在艮位上，又取出一道掙扎的魂絲把玩，似乎對史艷文的問題興致缺缺，&ldo;怕是早已出海十里了。&rdo;

魂光雖然微弱，可水辱交融的悸動哪怕隔了天涯海角還就都能感應到，何況此間咫尺，可他看起來遠著呢，如江楓對岸的漁火，可望不可及，&ldo;那是……&rdo;

黑影輕笑，將魂絲湊近，又用力一握，滿意地看見史艷文恍然輕顫，&ldo;覺得熟悉，對嗎？&rdo;

史艷文垂下眼簾，默默攏緊了懷中的紫衣，道人從來清冷，連衣裳都是冰的，好容易有了溫度，又被海風吹冷，&ldo;解藥，給他了？&rdo;

黑影微愕，倏爾又大笑，&ldo;哈哈哈，你在擔心他？史艷文啊史艷文，你難道就沒想過，他在演一出苦肉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