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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子期望著她只是不語,奚亭暮但見他身邊潮濕的地磚上整整齊齊碼放著幾根禾草,經緯分明,不禁在想,他是在卜卦,還是在計算時間?
無論如何,皆代表他並不是在這裡待死,奚亭暮心中頓時升起一絲希望,沉著望著元子期,不疾不徐道:「我自有辦法讓你離開這裡,只是,我有一個條件。」
話音未落,卻被元子期淡淡打斷道:「若是來說這些,那便請回。」
原來自己還是猜錯了,他並不畏死,也不惜命,便是這樣的性子令自己又愛又恨,奚亭暮絞緊了手指,深深望著他,見元子期絲毫不為所動,不由冷道:「你舍不下她,是不是?」
元子期微微闔目,並不動容,經年的怒氣從心底湧了上來,奚亭暮終於忍不住揭開陳年舊事,帶著恨意道:「她究竟有什麼好,難道……」她激烈地起身,居高臨下望著元子期,猙獰道:「成親七個月,她便為你誕下長子,難道你全然不曾懷疑。」
元子期聞言淡淡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鯉奴是我的孩子。」
亭暮冷笑一聲道:「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知道她有過別的男人,你不覺得……」
元子期止住她要說出的那個字,冷冷道:「那時她還太小,什麼也不懂,受了旁人的教唆,我不怪她。」
奚亭暮喃喃道:「原來你知道,原來你一直都知道。」
她深深望著元子期道:「你們洞房那日墊在她身下的元紅帕,還是我割破手指為她做偽,從一開始,她便在欺瞞你。」
她相信任何男人聽了這樣的話都不會無動於衷,卻聽元子期輕聲道:「她只想把最好的一面都給我。只可惜我們遇到的太晚,她是公主,那樣驕傲的人,在我面前卻要那樣卑微,小心翼翼,讓我從心裡憐惜。」
奚亭暮歇斯底里道:「她一直在騙你,為何你執迷不悟。當年在慈聖寺,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為何你卻不看我一眼,只因為我出身低賤。」她抄起鐵鎖鏈狠狠抽在他身上,元子期蒼白俊美的面龐上頓時濺上鮮血。
奚亭暮見到那不知哪裡來的鮮血,頓時慌張,跪在他身邊一邊,流著淚為他擦拭。
元子期閉目靠在一旁,緩緩道:「無關出身,只是從一見到她,我心裡就再沒有旁人。」
這句話似乎激怒了奚亭暮,怒氣支撐著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訶子下雪白高聳的胸脯劇烈地起伏。
「那麼,你就死在這修羅地獄裡罷,」她在他耳畔輕聲吐息。
緩緩將帷帽帶上,奚亭暮轉身向外走去。最後她停在門畔,卻沒有回頭,只輕輕道:「和這裡的蛇蟲鼠蟻在一起,像最卑劣的下等人一樣。」
沉重的獄門重重落下,輕紗遮住了她依舊美麗的面龐,走出這深淵一般的牢獄。這次希望是真的離開了,帶走唯一的光亮,黑暗與腐朽重新降臨。
於此同時,豐樂坊中,一夜未眠的姜遠之望著李容淵道:「這一次,賭上全部的家身,你終究不悔?」李容淵則回望微笑道:「我信你。」
熹微的晨光中,啟夏門外單騎絕塵離開長安。五日後,吳地裴氏叛軍中忽多了一位神秘的幕僚,在他身後,更有數百艘船載著錢糧輜重,沿江而下。
此時距元子期臨陣被換不過十日,原本一盤散沙的吳地叛軍忽然集結起來,要知原本吳郡有裴王桓陸四家,非裴家一家獨大,雖皆衰微,但另有別姓舊族壯大,勢力根深蒂固,此次起事原本其餘世家都持觀望態度,卻不知是誰有如此大的能耐竟能將諸姓舊族聯合起來,一時間叛軍聲勢浩大,高衍節節潰敗,叛軍竟連克三州,逼近長安。
這還是大周立國以來的第一次,朝中上下頓時一片惶恐,議論紛紛,景雲帝大怒,召集朝會,欲再換平叛將領,商議了三天,卻再定不下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