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人行(第1/2 頁)
三人鑽入人群,一陣飛奔,好在有天南星帶頭,不至於迷路。等到寅時,三個人終於回到了碼頭。因跑了半宿,三人都飢腸轆轆,便在一家還開著的分茶店門口吃包子。包子吃一半,聽見城裡有人打鐵牌子,高聲報曉:“天色陰晦——今日有雨!”
城裡報曉,除了時辰,也報天氣。此地有天命司稷官坐鎮,一般不會虛報、假報,那打鐵牌子的人說有雨,這裡就一定會下雨。
江濯幾個包子下肚,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他仰頭觀了會兒天色:“我們幾時出發?”
天南星說:“快了,卯時馬車來接。”
江濯道:“很好,我看這雨不像是自然下的,倒像是有人專門召的。我們早點跑,免得節外生枝。”
他有些在意那個白衣稷官,因為對方喚出的“冰”不同尋常,能壓制他身上的火魚紋。不光如此,對方跟他兩次交手,都沒有念過咒訣。
咒訣的念讀非常重要,因為通神者是凡人之軀,他們施展神威時所用的靈能,都是向自然萬靈“借”的。因此,每個通神者在施咒以前,除了要調協氣力,還要將自己的目的清晰地告知萬靈。
傳說太初時代,始祖艽母死後,雙目化作日、月雙神,雙神向凡人耳語,凡人以此成為萬物中唯一的“通神者”。在過去的數千年裡,通神者將這些耳語整理記載,變成“注神語”,世間所有的符咒都是從注神語中譯出來的。
例如“令行”,“破囂”這樣的二字訣,都是經各族各派努力後的簡化訣,它們的全句原稱應該是“令地官聽召行剎那之舉”和“破天臣翼幕召囂狂之雷”。
不必念讀咒訣只有四種情況:一是施咒者不是人,是神祇本尊;二是施咒者門派離奇,不以“念”為主,而是以“寫”、“畫”為主,比如文筆匠;三是所用並非咒訣,是兵器訣,兵器通神,自帶靈能;四是施咒者威勢通天,上能震懾群神,下能降壓眾靈,是通神者中的通神者。
江濯思忖半晌,覺得白衣稷官還沒有強到那種地步,多半是藉助了什麼兵器,或是施咒方式隱秘……總之,他在找回引路燈燈芯以前,還不想惹上這樣的麻煩。
天南星等了片刻,見沒有人提,便抱起劍,左右各看一眼:“四哥,這位兄弟也要跟我們一起上路嗎?”
江濯說:“啊?”
他一偏頭,越過天南星,正看見洛胥。洛胥似是還沒酒醒,拿著半個包子,也在看他。這一看不得了,江濯心先虛了。哎呀呀……少爺望天,心想:我怎麼把人騙到這裡來了!
洛胥把包子放下,對天南星說:“你四哥昨晚跟我說過,他今天要去望州辦事。我一個文筆匠,跟上去只怕給你們添麻煩,等會兒你們上了車,我就回客棧。”
天南星扭頭看江濯:“文筆匠很厲害的。”
江濯說:“我沒說不厲害啊!”
天南星道:“我知道,你以前聽大師姐亂說,以為文筆匠都——”
江濯忙把最後一個包子塞到天南星手裡,勸她:“你吃吧,快吃吧!別提大師姐,我頭好痛……酒喝多了果然遭報應。”
洛胥垂著眼眸,慢慢說:“昨晚能與你四哥喝酒,我很高興,但人終有一別,我最明白這個道理。”
說完,他從懷裡掏出個沉甸甸的錢袋,也擱在天南星手裡。
江濯說:“等等,你幹嗎給小師妹錢?”
洛胥道:“你請我喝酒飲茶吃包子,身上的錢都用光了,這是我的一點積蓄,你們帶在身上用。”
天南星被那錢袋壓傻了,又聽見什麼“用光了”,一雙杏眼睜大幾分,扭頭看著江濯,難以置信:“你,你把三袋錢花光了?”
江濯說:“我……我……”
他確實花光了!他這個臭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