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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腳步聲停下來。
「我說過我不會復出。」他說。
拎著鞋直起腰,我對上他的視線。
他佇立在靠近客廳中央的位置,側著身凝視我的眼睛,微微皺著眉頭。
兩秒之後,我收回視線,把鞋放進鞋櫃裡,趿上拖鞋目不斜視地往廚房走去。其實我明白,王復琛是對的。秦森做不到。他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不與這個社會聯絡。而一旦開始了這種聯絡,他就會忍不住嘗試擺脫我。
我來到廚房,取下一把菜刀。將刀柄握在手裡的時候,我本能地遲疑了一秒。
然後我把左手擱到砧板上,收攏四個手指,留下伸出的小拇指。它修長而骨節分明,確實是雙漂亮的手。我曾一度十分愛護它,因為我需要彈鋼琴,那除了是我的工作,也是我一輩子的喜好。
這三年我戒掉了鋼琴。秦森卻做不到。
我舉起刀,用力剁了下去。
疼痛感直達大腦的同時,我聽到了刀刃砸在灶臺上的聲響。有血濺出來,濺到了我的手背上。
「魏琳!?」客廳那邊響起秦森的聲音。
他衝進廚房時,我意識到自己在笑。
我想起一件非常久遠的事。大約是在六年前,在我走出抑鬱症的陰影之後。那是我頭一次去a大,想要偷偷溜進秦森的課堂,給他一個驚喜,順便了解一下他在學校的生活。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天他的授課地點是個很小的教室。我從後門進去的時候,他還沒有到場,教室裡只有幾個學生。
我自以為進去得悄無聲息,卻很快引起了那些學生的注意。他們相互交換了眼神,竊竊私語一陣,突然都站起來圍到我身邊。
「請問是魏小姐嗎?」其中一個姑娘問我。
「呃,對。」我當時很是詫異,「你們是……」
「果然是師母!」他們卻高興起來,有幾個女生甚至還發出了激動的尖叫,「秦教授說你今天會過來,特地囑咐我們不要欺負你。」
「師母你看起來好像跟我們差不多大嘛!」還有男生趁著這個時候調侃,上下打量著我,「真的好漂亮啊,難怪秦教授會對師母一見鍾情……」
學生的好奇心總是非常旺盛的。他們八卦的問題一個接一個,我招架不住,只好找藉口離開教室,跑到樓道里等秦森。好不容易等到他不慌不忙地上了樓,一臉平靜地迎上我的視線而後露出一個早有預料的笑容,我頓時鬆了口氣,湊到他身邊有些無奈地抬眼看他:「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會來?」
「從昨晚到今早,你鬼鬼祟祟的舉動已經暴露了你的計劃。」他動作優雅而自然地拉了我的手讓我挽住他的胳膊,另一條臂彎裡還夾著教案,「不過很可惜你看錯了課表。這節是給研究生上的課,所以不是你期待的大課堂,不足以讓你藏起來給我所謂的『驚喜』。」
「你還跟你的學生說了什麼一見鍾情的事?」我洩了氣,只能偏過腦袋在他耳邊小聲問道,「現在他們都要覺得你是個只重皮相不重內涵的人了。」
「皮相當然是個重要的標準。」出乎我的意料,他沒有為自己進行詭辯,而是大方地承認,並給了我一個不贊同的眼神,「誰不喜歡美的東西?只不過每個人的審美標準不同而已。比如在某些極端分子眼裡,鮮血就是最美的東西。」氣定神閒地帶我穿過走廊,他語氣從容,以至於有那麼點兒理直氣壯的意味,「如果對美好事物的喜愛和嚮往也能被稱之為膚淺,那這世上就只剩下凡夫俗子了。這種對『膚淺』的定義從一開始就非常愚蠢。」
我聽完禁不住嘴角上翹。他總能夠嚴肅地解釋一件事,同時把我逗笑。可我也並不是每次都把他的解釋當真。有時候我會發現他有些孩子氣,但我從來沒有指出來。一是因為他就算無理取鬧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