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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遲疑了一下,笑容淡然,「我們都沒有錯。」
——只是暫時不想,不能見你。
◆05
裴子浚知道謝珉行要閉關,是在暴雨欲來的傍晚。
他心裡很恍惚,他和謝珉行已經平淡無波的過了這麼多年,雖然關係不能放在明面上,即使世人不知道這層關係,也知道南裴北謝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否則裴子浚怎麼會允許自己的獨子姓謝
可是此刻又彷彿回到那一年北邙山謝珉行從藏書樓裡出來趕他走要獨自面對一切的時候。
他從來都知道謝珉行愛他,可是世事繁雜,愛並不夠。師門,道義,無論那一樁在謝珉行心裡都那麼重逾千金,為了那一樁他都可能隨時抽身,獨自上路。
謝珉行是一個很獨的人,他有千里走單騎的勇氣和本事,離了他也是謝珉行,沒有什麼不同。遇到問題總是選擇獨自承受,他又暴躁又心疼。
他覺得自己和那一年的自己沒有什麼兩樣,面對謝珉行永遠患得患失。
閉關?他忽然想起了什麼,難道是因為一個月前的那個晚上?他攔住了一個小弟子問,「好像往藏書樓那邊走了。」
他看了看天色,大雨就要落下來了。
他果然在藏書樓的角落裡找到了謝珉行。
謝珉行愣愣的看他了一眼,飛快從裴子浚企圖把脈的手裡抽回手,裴子浚也在驚訝的看著他,他心裡那顆懸崖邊上的山石終於滾滾而下,再也沒有迴旋餘地了。
半響,謝珉行苦笑著,「我好像……永遠是個怪物呢。」
孤風峭雨,謝珉行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怕冷的人,可是他怕看到裴子浚遲疑的目光。
那樣,他就怕了。
◆07
「是那天晚上的事情?」裴子浚想起一個月前,他們久別重逢,彼此都有些失控,如果知道會這樣,他一定不會在關鍵時候控制不住。
「不想要的話,我來想辦法,」他親吻著他的額頭,越發覺得自己罪大惡極,反反覆覆保證說,「不會疼的,真的……」
他不想再讓他疼了。
他覺得謝珉行一點點的疼都會要他的命。
謝珉行怔了一下,看著雨水幕天席地的蔓延開來,許久才說,「再說吧。」
裴子浚抱著謝珉行在雨前坐了許久,彼此都沒有說話,狂風呼嘯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大,他覺得一起感官都好像被剝奪了,只好將身上的人又抱緊了一些。
「哎,謝兄。」
「嗯?」
「我知道知寒客一劍封神,肝膽雙全,很厲害的。」
「哦。」謝珉行心不在焉的應答。
「可是以後遇到什麼問題,可不可以告訴我,不要獨自面對好嗎?」
——因為即使你不需要,我也想給你遮風擋雨。
◆08
驟雨初歇,謝珉行才真的睡著了,裴子浚守在門外,阿衣正在旁邊搗鼓一把哪裡來的銀鎖箍,他忽然搶了小孩手裡的東西,阿衣疑惑的抬起頭,不知道他爹又要找他什麼不自在了。
「謝衾。」
「咦?」
阿衣疑惑的揚起頭,不知道為什麼他爹為什麼會忽然叫他的大名。
「你義父雖然對你很嚴格,但是沒有人比他更愛你的了。」
阿衣遲疑了一下,笑了一下,「我知道啊。」
「他……是你親爹。」裴子浚喉頭微澀,還是決定不顧謝珉行把這件事告訴他。
「我也……知道啊。」阿衣眉眼彎彎的,竟然沒有絲毫驚訝。
「你們這些大人啊,總是自以為是。」說完,就把手上銀鎖箍拋到了滯楞的裴子浚手裡,兜兜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