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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知道,」李陵舟道:「因為第二世界的源頭,被你解開了。」
他從袖口裡掏出一顆巴掌大的球體,是從怪魚手裡搶來的那顆球,離開了第二世界,它變得更像一顆普通的玻璃球,已經不會微微發光了。
「你想看看嗎?」李陵舟問道。
尹深沒說話,他喉結翻動,想觸碰,卻又有些畏懼。
「可是你才是心臟……」
李陵舟道:「看了你就懂了。如果我是你的話,到了那種程度,我也會同樣選擇忘記過過去,哪怕代價是永遠都不能再被記起來。」
尹深低著頭,過了片刻,他還是接過了那顆球。
一種陳舊的、裹挾著蒼涼舊事的風撲面而來,令人沒來由地鼻子一酸,睜眼看見的卻是兩千年前的光景。
尹深看到一個少年,那是他自己。
幼年時光匆匆而過,他十七歲封侯,卻只在封地逍遙了三年便被召回。因為皇兄暴斃,葭縈只剩他一位皇子。
而這只是最初的一顆危險訊號,災難接二連三地降臨。
那年他才剛滿二十四,一場聲勢浩大的洪災摧毀了一切。不僅葭縈,周遭全都受了牽連,而緊隨而至的還有長達三年的饑荒,有些小國挨不住,悄無聲息地從歷史中退去。
葭縈尚且算個大國,只是當時和鄰國對立,兩國原本不相上下,趁著饑荒內亂,鄰國趁機攻打,尹深不願生靈塗炭,準備割讓五座城池換取和平。但有人反對,說敵國只是為了搶城池然後反哺自己的國民罷了。
尹深沒信,城割了,然而果然被大臣說中,那五座城池被拱手交出後,鄰國當即封城,並搶走了所有的糧食細軟。
就連訊息都被封鎖,直到半月後葭縈國都才聽到風聲。
但為時已晚,尹深帶兵趕到時,整整五座城,已然全空了。
最後一座城池,為他開城門的是一位老人,他是城裡最後一個活人,半邊身體都燒焦了,頸子上還有勒痕,他枯枝一般的雙手開啟了城門,然後便斷氣了。
沒有人能想像那時尹深的悲愴,他站在空蕩蕩的城牆上,悲痛欲絕,耳邊有無數鬼魂冤屈的哀嚎。
他是想救他們啊,想要挽救被迫出征的丈夫、挽救戰亂下朝不保夕的女人、挽救每一個有可能在戰火中出生的孩子……
他不在乎自己的權勢有多大、國服有多廣,他只想退一步換取休養生息,然而對方——敵國——拿走他所珍惜的一切,卻又棄之如敝履。
他站在獵獵風下,眼眶血紅,如同惡魔。
是他錯了。
卻不想敵國留了後手,根本無人察覺,電光火石間,一隻利刃迎空飛來,只一瞬間就穿過尹深的心臟,他眼前白光一閃,恍惚間自己正從城樓墜下。
然而睜開眼時,卻是漂浮在一片寧靜的汪洋之中,周圍有許多白色半透明的氣泡。
最近的一個,裡面漂浮著那位為他開城門的老人。
尹深碰了下氣泡,他被吸了進去,氣泡裡是獨立的空間,是屬於老人的世界,柴米油鹽,平靜安詳,老人唯一的心願就是在生命的最後為葭縈的太子殿下開啟城門……
尹深解開了這個世界,老人的氣泡消失,他隨即意識到,這片汪洋上漂浮著的,可能是五座城池裡因為自己的天真而喪命的十萬人。
他以為解開一個世界,裡面的人就會在現實中復活,他以為這是上天給他贖罪的機會。
然而並未如他所願,他回到現實,時間只過了幾分鐘,老人依舊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不信,他開始頻繁地往返現實和第二世界,手裡殺敵的劍沾了無數次他自己的心頭血,劍尖都染著寒氣,漫長的時間裡,在他解開了許多氣泡然而現實裡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