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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從紅色中睜了開來,感受的是光和清涼的風。
但立刻這眼睛就野獸一般的睜圓了,面前仍舊是密密麻麻的清兵,只是再不是擋在缺口裡那種蜂擁而上人排人密集隊形,只是在這種密集到隨便就能砍到人的隊形中間出現了一個稀疏的隊形,好像鐵壁上多了個風可以吹進去的缺口。
這缺口中間,一個吶喊著的太平軍勇士已經衝到比自己還靠前,手裡的鐵錘怒吼著砸向跪在地上一個清兵頭目一樣的敵人。
他正愕然看向自己和一個又一個咬穿鬣狗堅硬面板滲透進來的獅子獠牙般的太平軍,身體慢慢的用趴著轉到跪,滿眼都是震驚到空白的惶恐,然後他扭頭去找周圍散開密集隊形的友軍。
但沒等他的臉扭過去,太平軍狂野的鐵錘,借著主人奔跑衝擊的急速,自下而上的劃了個弧圈,瘋狂的撞在了他的臉正中。
頓時這管帶的臉鼻子眼睛都不見了,好像照哈哈鏡一般突然凹陷了進去,連慘叫都沒有,帶著破碎的臉骨,直接摔了出去橫躺在了地上,露出了他身下一個小太平軍身體,以及他緊握的、死都沒張開的拳頭,那裡正緊緊握著一截火繩,可以清楚的看到,熄滅前,那灼燒的火繩把他虎口燒的血肉模糊了。
原來剛才,在瘋狂蜂擁朝前堵住缺口清兵群裡,猛然發出一聲巨響,這爆炸把在正中指揮的滿清綠營管帶張愛蘇都掀了個跟頭。
等他帶著滿耳的轟鳴,爬起來,朝上看去,一個長毛正帶著一股腰間嗤嗤作響的黑煙從頭上撲向自己這裡。
轉瞬間,張愛蘇就明白了剛才在隊伍正中炸響的是什麼東西,以及那長毛腰裡冒著黑煙的是什麼東西,如果他得逞了,自己這堵缺口的密集隊伍裡會發生什麼!
不只是這堵口守將看到了莊立忠,第一次爆炸掀開一道血肉圈子,清兵還懵懵懂懂的,但看著那個人帶著一溜黑煙跳下來,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眨眼間,後面的清兵人人面帶懼色的死命後退,這充斥著硝煙和血肉的缺口頓時被放大了,只剩下孤零零吶喊著朝莊立忠迎過去的張愛蘇。
士兵可以畏懼,但他不行!
他要是退一步,這城必潰!
在老田赤膊拿刀領著人赴死的時候,這個剛跟著通安從東城趕來的綠營管帶張愛蘇已經和太平軍不知拼了多少時候,渾身的血早已沸騰,這血翻湧著,湮沒了他作為滿清鴉片軍官的無恥和下作,升騰起的是早已久違的男人豪氣!
老田完蛋了,激起的不是畏懼,而是同袍受難的傷心,但馬上又化作咬牙切齒的滔天仇恨,被通安派到堵缺口的那瞬間,張愛蘇也早已是個大清爺們了!
他也不想生死了!他只是要死死堵住缺口,殺光這些該死的長毛禽獸!
死也不能讓這火藥再次炸響在兄弟血肉鑄成的長城中!
就這一個想法,這位30多歲的綠營管帶健步如飛的朝著飛身撲來的那敵人迎去,迎著滿面撲來的硝煙,沖開滿鼻子的血腥之味,輕盈迅疾的腳步帶起了一片疾風!
如此的輕盈迅疾,這一刻這個飛迎死敵的滿清管帶,再也不是那個不抽鴉片連眼皮也睜不開的菸鬼,再也不是那個挺著民脂民膏餵大的肚子、從鴉片床上起身都困難的吸血鬼,他彷彿又回到了17歲時候,那個領著表弟遊蕩在山裡四處爬樹捉鳥的敏捷鄉村少年。
如同飛猿,如同流星,這個從妖化人的清兵頭目扔了長刀,一躍而起,輕舒猿臂,和飛撲而下的莊立忠在空中頓時抱在了一起。
張愛蘇久吸鴉片的眼睛從沒像此刻亮過,閃電般的空中一手伸出,牢牢握住了敵人腰間那嗤嗤燃燒的導火線!
火藥灼燒著肌膚,右手傳來的是巨大鑽心的痛苦,但張愛蘇有的只有興奮,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在轟轟作響:&ldo;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