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簾子即是內室。內室燃著薰香,南山平臥在榻上,動也不動,似乎睡得十分沉。
一位有些上了年紀的女冠子坐在一旁,見裴渠來了,竟是認真看了看他才道:“剛剛才服下藥,額頭已沒先前那麼燙了,脈象也穩了許多。”
可就是不醒。
女冠子起了身,將位置讓給裴渠,走到門口時卻又停住步子,忽與裴渠說了一句:“你與漣君確實很像。”
裴渠意識到這觀中並不只有雲冠子與裴漣君是舊識,他回頭看了那女冠子一眼,沒有說話。
儘管他知道自己事實上是裴漣君的兒子,可他卻分明又不認識裴漣君。他不知她是什麼模樣,也未聽過她的聲音。有關她的所有事,他都只能從小樓裡的那些書帛中得知。
“若有什麼想知道的,儘管問我即可。”女冠子只留了這一句便出去了,小道士站在一旁摳鼻孔,想了想道:“貧道聽說漣君是……”他話還沒說完,便有一隻手伸進來將他抓了出去。
這時內室終於只剩了師生二人。裴渠伸手試了試她的體溫,又探了探她的呼吸。體溫剛剛好,呼吸也平穩,面容舒展平靜,雙眉並沒有因為傷痛皺起,似乎當真睡得很熟。
女冠子雖已替她換了乾淨白單,但掀開薄毯,卻也能從衣服上看到滲出的血跡。
寬鬆的袍袖遮住了手,裴渠猶豫著伸過手去,輕輕握住她涼涼指尖,將寬袖往上推了一些,忽然就緊緊抿住了唇。
自手腕往上,傷痕累累。有癒合了一陣子的,還有皮肉還未長好的。
他環顧四周,終於在角落裡看到了她原先穿的那身衣裳。裴渠費力撿過那身衣裳,一點點鋪開,上面血跡看得他牙根都疼。他忍了又忍,卻只是將唇抿得更緊了些。
過了好半天,他才嘆出一口氣來,重新給她蓋好薄毯。
裴渠大約是在內室中待了太久,雲冠子見他遲遲不出來,便親自過來找他。
他原本是要來責備裴渠的,可輕輕挑開簾子,見到內室中情形,便又悄悄放下簾子走了出去。二人同榻而眠,裴渠更是側過身輕擁著毯子和南山,睡得也很沉。
此番景象令人不忍打斷,雲冠子將手背在身後走出了藥室,仰頭看著滿天月色甚是慨然地嘆了口氣……這兩個苦命的孩子啊。
他才剛剛感嘆完,那邊小道士忽匆匆跑了來,嚷道:“師尊不好啦!山下來了一群當兵的!”他氣喘吁吁說著,站直了一指不遠處:“師尊看到火把了沒有?!”
“鎮定些。”雲冠子負手淡定地訓了一句:“你帶他二人去密室,快!”
“來不及了啊師尊!人都殺過來了,密室那邊早就被人看住了啊,那群蠢當兵的怎麼會知道我們的密室啊?!”小道士完全沒法淡定,他都快要急哭了:“嗚嗚嗚他們不會殺人吧?”
“怕什麼怕?!什麼時候道士怕過當兵的!”雲冠子照訓不誤,道:“我去鎮場子,你去將裴七郎喊醒。若實在沒辦法就往西邊走,聽到沒有?”
小道士都快嚇哭了,他實在沒有經歷過這等事,且對師尊吩咐的“往西邊走”完全沒有概念。他急得團團轉,反應過來要揪住師尊問清楚,結果師尊卻大步流星地往道觀前面去了。
千牛衛來勢洶洶,數人頭至少來了二十五六個。一到觀中便先封住了他們的密室,讓人無後路可逃,手段可謂十分狡詐狠毒。
雲冠子到底是見過大場面,從從容容說:“開國至今,道教一直備受尊崇,聖人來了都不能太造次,今日如何輪到爾等凡夫俗子來鬧事?”
“有人舉告終南山道觀窩藏梅花內衛,我等奉命來查,阻攔者不論是誰都會被抓,識趣點還是自己帶路的好。”領頭的千牛衛囂張說完,竟還哼了一聲:“臭道士。”
雲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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