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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便只剩下囚犯。裴良春曾在臺獄囂張至極,入獄高官都要看他幾分臉色,又何況那些小獄卒。眼下他淪落成階下囚,且似乎再沒有了翻身可能,昔日吃過癟受過氣的小獄卒便是變本加厲地虐待他。
人性如此,並不奇怪。
這回若非徐妙文出面,恐怕裴渠也是無法再見到裴良春的。獄卒看在徐妙文的面子上放裴渠進去,又幾番叮囑說不能久留,這才喊了另一個小卒領他往裡去。
越往前走越是潮溼,蟲鼠飛竄環境略是惡劣。走在前面的小卒忽然止住步子,抬手敲了敲小窗格子,毫不客氣地說:“有人來看你了!”
臺獄不比其他監獄,厚牆相隔,外面也只有送食小窗,若不探頭看,根本瞧不出來者是誰。小卒敲過窗格子之,裡面卻毫無動靜,他怕裴良春出了什麼意外,便趕緊踮腳往裡瞅了瞅,瞧見裴良春正縮在角落裡,便安心轉過身同裴渠道:“活著呢,說完話便趕緊出來。”
小卒說著讓了開來,裴渠透過小窗朝裡看了一眼,裴良春囚衣髒破,身上亦有血痕,頭髮散亂,完全不像樣子。
他眉心皺起,猶豫半晌這才開口喊了一聲“四哥哥”。
囚室內的裴良春起先並無反應,直到裴渠摸袖中封筒,打算直接放進去時,裴良春卻霍地站起來,走到裴渠面前盯著他。
“誰是你四哥哥?”裴良春帶血唇角揚起來,聲音嘶啞:“你分明是那竊位賊的野種!你與他一樣惡毒!那日假意救我,分明是不想讓我那麼痛快的死,而是想看到我現在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裴渠沒有說話,他已將封筒從袖袋中取了出來。
“為何不回我?你是心虛嗎?!”
裴渠緩緩抬起手,將那隻帶著體溫的小小封筒放在了窗格上,語聲平平地說:“韋氏跟著去了河東,沒有受到牽連,這是韋氏留給你的。”
前一刻還暴躁無比的裴良春忽然安靜下來,他幾乎是顫著手將裝有家書的封筒取下來,血肉模糊的手握著那封筒卻遲遲沒有開啟。
裴渠此行目的已經達成,便沒有再耽擱時間。他最後看了裴良春一眼,緩緩轉過身穿過囚牢間的陰溼過道,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臺獄。
外面等候他的不是裴良春,卻是吳王。
天涼了,吳王已換上了厚衣裳,顯得他整個人更是病態。他袖下悄悄籠著一隻暖手爐,彷彿不經意地說:“今年涼得真早。”
這樣一句開場白莫名帶了些傷感的情緒,可他分明唇角上揚,是在微笑,就像多年前分別時那個微笑一樣,可以拋開算計、滿腹心思與前路去表達。
“恩。”裴渠情緒平平淡淡。
“去曲江看看嗎?”
天空高遠,雲也不知去了哪裡,只剩下無邊際的藍,藍得叫人心醉。在很多很多年前,長安城的秋天就是這個模樣了。
一路上馬車咯噠咯噠,行至芙蓉園正是秋風最烈時。芙蕖早已萎敗,枯葉鋪滿荷塘,面對這一池蕭瑟,裴渠開口道:“殿下不是一直想知道國璽在哪兒嗎?”
☆、第76章 七六送秋雁
吳王將目光從荷塘那些枯杆殘葉上移開;轉向裴渠;靜候下文。
“殿下說當年將真國璽交給了我,在那之前;可有仔細看過那枚玉璽?”
“仔細看過。”
“與仿製的國璽區別在哪裡?”
吳王一時間竟說不上來,末了皺著眉道:“就是有所不同;真國璽是和氏璧所造,萬年流傳不壞。”
“萬年流傳不壞。”裴渠聲音平平地重複了他這一句話,卻忽轉向吳王,深深看了他一眼:“可吳王殿下當年將‘真’國璽交到我手中時,螭龍缺角;不知是不是磕壞了。”
吳王眼中浮起一絲猶豫來,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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