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帝心如鐵,必要的犧牲罷了(第1/2 頁)
天色昏沉,雨勢未消。
朝殿一片死寂。
群臣面色各異,心中大抵有了猜測。
崔閣老開出什麼條件,能否打動陛下?
他們相繼注視著丹墀下單薄的身影。
可惜了……
你為何偏偏是第一呢?
哪怕是榜眼、探花,門閥皆能容你,唯獨狀元不行!
後悔嗎?
如果時間倒回清晨,你會在殿試卷上傾盡全力嗎?
對於一介庶民而言,能考上進士主政一方就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何苦爬上山巔,那裡的風景根本不屬於你。
殿外彷徨凌亂的腳步聲打斷了眾人的思緒。
一位瘦削的青衫老儒匆匆趕來,匍匐跪倒,額頭重重磕在地板,聲嘶力竭道:
“陛下,臣罪大惡極!”
滿殿駭然。
來者正是國子監的大儒李相為,同時還有另一層身份——
會試主考官!
妙哉!
聽聞聲音,女帝和崔懷貞恰好一前一後從偏殿走出。
姬扶搖悄悄瞥了一眼顧平安,那雙清澈的眼眸再無光芒,她很快轉移視線,面不改色坐上御座。
能走到今天,狀元郎豈是愚鈍之人?
可縱然猜出又何妨,這是朕的決定!
犧牲你一人鞏固皇權,你的犧牲無上光榮!
女帝調整情緒,冷聲問:
“何罪之有?”
李相為心如刀割,一想到全家性命都繫於他人之手,又如何能違背對方的意志。
“微……微臣濫用職權,營私舞弊,開考前主動洩題給顧平安,微臣甘願引頸待戮,向大乾讀書人謝罪……”
“這是證據。”
李相為跌跌撞撞跑向丹陛,朝宮婢遞去摺疊好的宣紙。
滿朝文武垂手低頭,三百進士大多幸災樂禍,極少數寒門士子感到悲哀。
廟堂第一課,殘酷而血腥。
以至於分明沒有鮮血,卻又手持一把利刃,狠狠插進狀元郎的心臟。
顧平安一如既往地沉默,不做辯解,反駁沒有絲毫作用,他只是覺得很冷。
這是來自他體內的一種冷,一種與生俱來帶著宿命感的寒冷,這就是窮人的命格。
女帝展開宣紙,紙上空無一字,她瞬間勃然變色,怒斥道:
“無視王法,公然舞弊,此舉人神共憤、天地不容!”
“傳詔,將李相為革職,打入天牢!”
話音落罷,御林軍衝入朝殿,將李相為拖拽出去。
與其說拖拽,更不如說李相為自己主動爬出去,他羞愧到了頂點,從始至終不敢看那個年輕人。
女帝見勢,語氣再無半點溫度,寒聲道:
“顧平安,你太讓朕失望了!憑藉卑鄙無恥的手段站在這裡,連朕也險些遭你矇蔽!”
“虧朕還對你寄予厚望,不曾想竟是一個狡詐惡徒!”
“革除會試成績,剝奪狀元功名,秋後問斬以儆效尤,不重典不足以震懾天下,誰敢再走歪門邪道,顧平安便是下場!”
無情的聲音在殿內響徹,門閥重臣如釋重負,終究還是控制住了局面。
顧平安如遭雷擊,此時此刻,比絕望恐懼更難以忍受的是對自己人格徹頭徹尾的凌辱。
“你可要辯駁?”女帝死死盯著他。
顧平安笑了笑,輕聲呢喃幾句,環顧金碧輝煌的殿宇,以自嘲的口吻說道:
“記得七歲時,一個打完豬草的傍晚,我拖著豬草,孃親抱著撿來的柴火,告誡我說,‘平安你不能枯爛在泥裡,一定要走出去,你要獨自走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