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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深宅裡荒唐事多,此事起初便有蹊蹺,她心中原是有數的。然而顧王氏當年紅杏出牆,還弄出了孩子,倒是大出她意料之外。
想必是李姨娘以此事為把柄,脅迫於顧王氏,顧王氏無法可施之下,方才遮遮掩掩的託付於她。
然而此事細細思來,當真棘手難辦。
這是顧王氏的醜事,若是當面去揭開來說,即便事情辦成,顧王氏心裡中必存疙瘩。每每見了她,必定要生出幾分不痛快。長此下去,必有後患。
顧王氏是個老辣精明的老婦,能把持侯府數十載,自然有她的本事。
在自己與顧思杳勢力未穩之前,顧王氏這棵遮陰大樹,尚且得罪不得。
姜紅菱坐在炕上,面沉如水,靜默無言。
王三媳婦在地下站著,悄悄打量這位少奶奶,見她生的面若桃花,眉眼含媚,一頭烏絲油潤亮澤,一襲剪裁合體的水波紋天青色襦裙裹著凹凸有致的身段,倒不似個未經人事的處子,卻像是個完熟的婦人。夭桃穠李,嫵媚惑人。
她看了一回,心中嘀咕道:怪道二爺心心念念惦記著,原來這大少奶奶生的這般姿色。別說他們男人,就是我這個女人家,看了都要心動。都說這大少奶奶沒出閣前,可是江州城第一絕色,果然名不虛傳。
她正胡思亂想著,忽聽姜紅菱出聲道:「這般,我記下了。你回去上覆二爺,說多謝他費心。」說著,頓了頓,又問道:「四姑娘入學的事,倒是不必急。那位女塾師本是要來的,偏又病下了,大約是要拖過端午了。回去預備著就是,等這邊齊備了,自然打發人去說。只是素來聽聞四姑娘身體病弱,這平日裡茶飯可有什麼忌諱,倒須得跟我說一聲。」
那王三媳婦連忙回道:「多承奶奶厚意,我們二爺也是這般說來,所以打發小的過來。」說著,便將顧嫵平日裡忌口之物說了一遍。
這顧嫵生有弱症,飲食向來諸多挑剔,姜紅菱聽了幾句,雖覺瑣碎麻煩,但她記性甚好,都記在了腦中。
王三媳婦傳完了話,便告退回西府那邊去了。
姜紅菱獨自盤膝坐在炕上,皺眉沉思,不言不語。
如錦回到房中,見了這個情形,不覺問道:「這王三媳婦來說些什麼話?背著不叫我們知道,還叫主子這等發愁。」
姜紅菱搖頭不語,心裡盤算著,還是不要叫這些丫頭們知道。免得嚇著了她們,又或一時說走了嘴,反倒惹禍上身。
上一世並沒出過這樣的事,這燙手的山藥猛然砸到了手上,她一時裡也不知如何是好。
顧王氏的脾氣,她是知道的。若是處置不當,或者謝她一時,事後想起來,反倒要恨她。
姜紅菱心底計較了一回,忽然轉念道:老太太既叫我打探,想必便是投鼠忌器,記掛著那個女孩兒的下落。我不如先將她這外孫女兒找出來,再做打算。
雖則顧思杳並未能打探出那女孩兒到底如今在何處,但依著李姨娘那狡詐多疑的脾性,放在別處她必定不會放心。這孩子,多半是在她手心裡捏著。
姜紅菱主意已定,便張口道:「打發個人,到帳房去,把這二十年來府中人事進出的帳目拿來。」
如錦不明所以,滿口答應著,出門打發了個小丫鬟去帳房,她自己倒還走回來服侍。
那帳房管事聽聞是大少奶奶打發的人來,如同聖旨下降。雖不知她要這二十年的帳目何用,但想到這段日子以來,這大少奶奶的行事,同那李姨娘明爭暗鬥,抄去了許多把柄證據,又罷免了幾個有臉面的老人。這些從李姨娘手裡過來的人,無不戰戰兢兢。
當下,這管事全然不敢怠慢,親自一溜小跑到書架上將封存著幾十年的帳簿都取來,拿袖子抹去帳本上的塵土,雙手遞給那小丫鬟,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