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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有幾個三等粗使的僕婦,正圍在一處講說昨日的故事,一見這主僕二人出來,慌忙各自迎上前來,賠笑說道:「奶奶這是往什麼地方去?奶奶有什麼差事,儘管吩咐了我們。這天兒涼,奶奶身子嬌貴,再給吹病了,就值得多了。」
姜紅菱掃了她們一眼,嘴角微微冷笑。原來這些家人媳婦,見這大少奶奶嫁來不到兩日,大少爺便一命歸西。她既沒了男人,又沒有孩子,往後就是守一輩子的寡,這家中是再輪不到她來說話的,心裡便都怠慢起來。再看她自嫁來之後,整日待在屋中不出門,凡事也不多問,前兩日更是一病躺倒,便道這個大少奶奶就是美人燈,風一吹就壞,中看不中吃,更不放在心上。洞幽居中的差事,也各自懈怠起來,弄到一陣子夜間院中落鎖之後竟無人看守。
誰知,這大少奶奶昨兒一早起來,彷彿換了個人一般。去了一趟延壽堂,回來就要發賣瞭如畫。那如畫,可是老太太手裡出來的人,還是大少爺在世時用過的,這大少奶奶卻連半絲情面也不顧,就是老太太也沒多一句的言語。這些人經了昨兒那一出,方才曉得,這位大少奶奶是個面冷心硬的主兒,真要惱起來,是不認人的。她們在洞幽居中混鬧了幾日,生恐姜紅菱想起了,秋後算帳,故而一見著奶奶便連忙爭先恐後的上前恭敬殷勤,把先前那憊賴勁兒全都收了。
姜紅菱自然知道這底下的緣故,只要這些人曉得了敬畏便好,她也懶得一一去清算那些芝麻小事。
當下,她淺笑開口道:「我要去延壽堂與老太太請安,諸位嫂子們是要替我去麼?」
這些家人媳婦,只是侯府裡的三等僕婦,哪裡能到顧王氏身前去,各自討了個沒趣兒,臉上訕訕的散了。
姜紅菱攜著丫鬟,一路走到了延壽堂。
到了延壽堂外,春燕正出來倒水,見她主僕二人過來,連忙笑著說道:「大奶奶來得可是不巧,老太太正做早課呢,吩咐了要念完這三卷《轉輪經》方才見人。」
姜紅菱是知道顧王氏這習慣的,她是蓄意選了這個時候過來。
她含笑說道:「既是這樣,我等著就是了。」春燕趕忙笑道:「今兒天涼,奶奶身子才好些,在這院中站著吹風,怕又要生病了。奶奶還是回去,停上半刻功夫再來的好。老太太這早課,怕還有半頓飯的功夫呢。」姜紅菱亦笑道:「不妨事,你自管忙你的去,我在這裡等。」春燕無法,只好自作主張請姜紅菱進堂屋裡坐下,倒了一甌子茶上來。
姜紅菱坐著吃茶,四下打量了一番,見這屋中果然還如上一世的佈置一般,進門正對的牆上懸著松鶴延年圖,底下便是紅木八仙桌,兩旁是兩排紅木雕花圈椅。桌上擺著越窯青釉瓷瓶,錦緞蜀繡松竹梅歲寒三君子紫檀木屏風,描金琺瑯彩痰盒。此時正當早間時分,府中人還未起來走動,這裡亦沒有人來,清清靜靜。只聽得嘟嘟敲擊木魚聲響伴著喃喃念誦佛經之聲自間壁傳來,更有些檀香的煙火氣味遙遙而來。
顧王氏篤信佛祖,甚是虔誠,除卻每日在家中早晚念經,初一十五的吃齋,每年往淨水庵送的香火銀子也很是不少。淨水庵那主持老尼姑,更不時的帶了徒弟過來打秋風。
姜紅菱嘴角泛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若非心有虧欠,又何必如此?這老婦在侯府把持了幾十年,還不知做下了多少齷齪的勾當。
過了大半個時辰,春燕方才出來說道:「奶奶,老太太早課完了,請奶奶過去。」
姜紅菱換上一副恭敬笑意,起身整衣,往裡屋行去。
進到屋中,那焚香的氣味越發濃烈,顧王氏穿著一襲家常舊衣,額上戴著紫貂臥兔,正坐在炕上吃乳茶。眼見姜紅菱進來,顧王氏連忙招手道:「菱丫頭,快來上炕坐著。」
姜紅菱含笑應了一聲,上前微微欠身,道了個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