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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明垂眼看看那隻香囊,再看向如願:「香囊?」
「是啊,上回在馬車裡,我不是差點送你一個香囊嘛。」這回事說起來又有點臉紅,如願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指,「那個舊了,不好送人,我就新做了一個,裡邊填的香草還是那些,頭暈時嗅一下會很好多。」
她攤開手,「裡邊還放了乾花,就是我掐下來的那枝。我說了要留下來的。」
……竟還記得。
她總是這樣,記得些微不足道細枝末節的小事,說過的話費盡力氣也要兌現,哪怕面對的是謊言,是萬千心思藏在心裡不肯吐露的騙子。
玄明心念一動,從她手裡取了香囊,極清淡地笑了一下,真心實意地道謝:「謝謝。」
「你……笑了?」如願一臉詫異,驚得好像看見了白龍穿花褲衩,「是……笑了吧?」她誇張地叫起來,「哇——道長居然會笑的嗎?」
她這一套問句打得玄明措手不及,剛生出來的一點柔軟情思一掃而空,他哭笑不得,下意識地拿袖子掩住下半張臉,聲音從袖後出來,顯得有些悶:「我又不是泥胎塑像,自然也會笑的。」
「那你能不能再笑一下?」如願嚥了口唾沫,順杆往上爬,「認識這麼久,我還是頭一次見你笑呢。」
她流露出的期待實在太明顯,整個人湊過去,滿眼都是面前的道長,要不是念著禮儀,恐怕能直接上手把擋臉的大袖扒拉下來。
玄明反而有了些逗弄她的心思,甚至沒去想這種心思該不該有,又是從何而來,只淡淡地說:「可我現在不想笑。」
「怎麼這樣!」如願霎時有些失望,轉念又明白是被逗了,她照著露出的漂亮眉眼瞪了一眼,直起腰,原地轉了兩圈,繞回面向玄明的站位,故意重重咳了兩聲,「一般來說,如果我朋友這麼拿喬,是要被我咯吱的。但是,鑑於我們還沒有那麼熟,所以……」
她暫停發言,鼓著一側臉頰,像是個碰一下就會滋出水的河豚,玄明眉眼舒展,瞳中倒映出氣鼓鼓的女孩:「所以?」
「所以,」如願又咳了一下,單手叉腰,豎起一根手指,嚴肅地說,「這位道長,欠我咯吱一次。等再熟悉一些,我準咯吱你。」
對上她肅穆的神色,玄明眼睫輕動,大袖下滑,重新搭在膝上,而他驀地輕笑出聲。
一瞬間大雪已霽冰河破封,清涼的水卷著碎冰滔滔而去,岸邊卻悠悠地開出花來。
第17章 篾條 戴了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
如願反倒看呆了一瞬,差點脫口而出成串的讚美,想到玄明的性格又強行剎住,改成和他的美貌八竿子打不著的交代:「我要做活了,接下來不一定能一直接話。你坐會兒吧,茶水管夠,邊上的書也可以隨便看。想回去了,或者要出去……」
她邊說邊套圍裙,中途突然卡了一下,皺了皺眉才接上,「……出去記得和我打個招呼,我送你。」
「嗯。」玄明應聲,從那個停頓裡聽出了些許異樣,「怎麼了?」
「這個啦。」如願直接轉身給他看,手仍背在腰後,兩手各勾著一根系帶,本該系出的結卻還沒個雛形,「結又沒繫好,剛才手一抖差點打了個死結。每次都是這個地方麻煩,要摸好久。」
說的時候她還在嘗試,可惜反手打結總是不太方便,兩根系帶纏在指尖,不是太鬆就是怕打成死結,總差那麼一口氣。如願懊惱起來,乾脆鬆手,任由兩條系帶耷拉在後邊,「算了,不打了。」
玄明適時起身,輕輕勾住那兩根不聽話的帶子:「我幫你?」
如願一怔,旋即微笑:「好啊。打活結,也別太緊,我怕勒。」
「嗯。」玄明放輕動作,指尖纏著系帶,視線下落,難免落在如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