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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視片刻,喚她上前。
晚雲落座在案幾一側,依次遞給他肉穈粥和湯藥,督促他一一用完。
裴淵幾天前的那場大病,在晚雲的照料下恢復神速。可晚雲依然覺得太慢。今日出了這件事,她有預感,裴淵又要忙碌起來了。於是她微微走神,又在心裡頭盤算起藥方。
「在想什麼?」裴淵問道。
晚雲回過神來,搖搖頭,給他倒了杯茶水,問起謝攸寧的事:「阿兄,三郎不會有事吧?」
「不會。」裴淵安慰道:「三郎不是魯莽之人。他自有法子應對。」
晚雲想起從涼州奔赴玉門關的路上,都是謝攸寧在安排和解圍,他確實在行軍上經驗豐富。只是由此西去便是關外,荒涼不說,還四處散佈著戎人殘兵,危險重重。可他只有一個人。
她不由得蹙起眉頭:「他為何只身前去?為何不多帶些隨從?」
裴淵是懂謝攸寧的。他多少有點贖罪的意味。
三月之令異常艱難,他選擇鋌而走險是不想連累別人。若能取戎王首級,那最好,算將功補過。若不能,則已經經全力以赴,至少死得其所。
他緩緩道:「三郎一直自責,把將黎的叛逃和死歸結在自己身上。」
果真如此。
「為何他總是想不通?」晚雲不由得埋怨道。
裴淵輕輕搖頭:「並非想不通。只是這麼想,要容易些。」
迎著晚雲困惑的眼神,他繼而解釋:「三郎始終不願意相信將黎是那樣的人。若把一部分錯歸在自己身上,將黎就沒那麼可惡,這樣他心裡會好受些。」
這傻子,晚雲不由得暗罵。
氣罷,她看向裴淵,忽而道:「阿兄可是想去追三郎?」
他馳援謝攸寧的提議已經在激烈的反對中擱淺了。可她的目光異常篤定。他問:「何以見得?」
「阿兄不會丟下三郎。」她肯定道:「就像三郎當日得知阿兄可能在甘州遇險,即便越獄也要前往,阿兄亦如此。」
裴淵笑了笑,說不清是無奈還是欣慰。他戳了戳她的腦門,叮囑:「別說出去。」
她忽而覺得自己和阿兄更有了個小秘密,不,是大秘密,忽而一陣欣喜。
不過也就持續了那麼一會兒,她又憂愁起來,道:「阿兄也要出門麼?」
她想起關外茫茫的戈壁和雪塵。揚起風時,白沙障目,視線不過幾丈遠。光是想阿兄的背影消失在那混沌之中,那就覺得難受。
裴淵看她的小臉漸漸皺了起來,寬慰道:「你且安心,我領兵前去,並非獨闖。」
晚雲卻坐直了身子:「阿兄要出征?」
「嗯。」裴淵道:「我明日要去陽關一趟,找鳳亭商議此事。你替我留在此處穩住陣腳。」
「我?」晚雲指了指自己。
裴淵點頭:「叔雅知道我去哪裡都會帶上你,因而你留在這裡,他會安心些。」
「那阿兄還回來麼?」晚雲緊張道,「阿兄不會由陽關出塞吧?」
裴淵看著她,久久不語。
晚雲隱約知道了他的答案,可還是巴望著一絲轉機。
裴淵摸了摸她的腦袋,嘆息道:「我並非丟下你。只是此番行軍必定艱險,確實不能帶你前去。」
她低頭,雙手緊了緊,強迫自己回:「我明白。阿兄不必擔心,我不會再胡來。只是……」她咬了咬唇,「高昌在兩千里之外,阿兄要多久才能回來?」
「我頭上還有三月之令,所以必定在三個月內回來。」
三個月?那就不能和阿兄一道守歲了。
「你能幫我個忙麼?」裴淵問道。
晚雲點頭:「阿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