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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差點被方兵打死,她要顧及到的只有自己,極為隱秘的自私在那一刻露出來馬腳,硬著頭皮,周慧將電話回撥,哪怕是方玲玲打過來又如何,周慧根本沒有想要帶著她一起離開,因為她自己還要回到那個家中,一起跑出來叫什麼回事?
然而那通電話到底打了回去。
進退兩難之間周慧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棄自己的女兒於不顧,因此他們只能去找,周慧確實沒有想過,方玲玲會那樣無助的在深夜裡四處找她,她悽厲的叫聲周慧此時此刻也不敢想起。
那是周慧如今位置錯位的終點。
其實當做什麼也沒有看到什麼也沒有聽到用混亂做藉口就可以將此事揭過,因為她也是個可憐女人,可是範豐盈偏偏要將她的錯位,一覽無餘的擺在日光之下,這錯位的位置叫做什麼?
是她作為母親不願意去承認的一個太過殘酷的事實,她枉為人母!
這無關乎擔心把方玲玲帶出來後成為自己的累贅,無關乎接通方玲玲的電話擔心她身邊尾隨著方兵暴露自己的行蹤,這些心理太正常不過,你不能去要求母親是一個聖人。
母親不是聖人,可是周慧的的確確枉為人母,這無關乎其他,僅僅只是因為,她讓自己的女兒,時時刻刻,活在了恐懼之中。
在黑暗的夜裡,方玲玲既擔心周慧死在外面,也害怕回到家裡,方兵強迫她一遍遍去打電話尋找周慧的下落,每次聽到周慧的憎恨,方玲玲既可憐自己的媽媽,也痛恨自己還是個孩子,還是個累贅,一次次打架出逃之後日子又重複上演,方玲玲睡不著,因為她不知道下一次爭吵是什麼時候發生,會不會來不及等到下一次爭吵,在某一個寂靜的夜晚,周慧就被方兵掐死……
受害者是自己的母親,施暴者是自己的父親,作為孩子,方玲玲無能為力。
這無能為力下的擔心,正是周慧帶給方玲玲的恐懼,在一次次的家庭暴力之中,它們無孔不入的鑽進方玲玲的身體,凝結成一具不安的靈魂,在她支離破碎的身體裡面,瑟瑟發抖。
周慧無從得知方玲玲究竟害怕過多少東西,要是沒有那錯位的開始,周慧其實覺得自己哪怕知道方玲玲這些恐懼,也只會覺得方玲玲太過脆弱,不夠堅強。
畢竟,這個世界上,多得是家庭如此過來,多得是孩子如此長大,她的女兒,有什麼資格去矯情?
然而這個錯位的開始已經開始,周慧此生無法忘記方玲玲在黑暗之中那一聲聲悽厲的呼喚,它們時時刻刻提醒著周慧,她曾經對自己的女兒做過怎樣的事情!
她把她放在了恐懼之中!
虛偽的淚水泛上週慧的眼睛,要不是為了做戲,周慧根本不是個愛哭的人,這不是該哭的時候,於是周慧咬了牙把那點虛偽的眼淚嚥了回去,她攔住方玲玲收拾床鋪的手,想要對自己今天晚上帶她來到這裡做一番解釋,然而周慧並不知道自己要去解釋些什麼?
她難不成要去給自己的女兒道歉?
這怎麼可能,周慧是覺得自己做的不好,可道歉絕不是她會去做的事情,然而不道歉,要說什麼?在這個時候,周慧忽然發現自己面臨一個巨大的困局,只要她還要回到那個家中,她就一定會把方玲玲再次放在恐懼之中,可是她能為了方玲玲這點矯情的恐懼,和方兵一刀兩斷嗎?!這簡直是在胡鬧!
一時之間,和女兒教談這件小事,居然讓周慧不知道何從開始,而就在這個時候,周慧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方玲玲的手實在是抖得厲害,下意識,周慧低下頭去看了一眼方玲玲。
實在是太糟糕了,周慧低頭的這一眼,看到的正好是方玲玲那具不安的靈魂,它曾經無法在方玲玲過分支離破碎的身體裡安靜的待著,於是它試探著結束自己的生命,以一個傷疤的形式,殘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