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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房端過茶敬上：&ldo;陳掌櫃的，你先喝口茶。還有什麼吩咐？&rdo;

壽亭一飲而盡：&ldo;嗯，這麼著，一會兒你上去問問，看看人家吃飯沒有。還她孃的吃飯，命都不要了，準沒吃飯。弄點飯，麵條，對，麵條就行。弄得熱一點。你再去找個西醫來給她看看。跳了海，準得發燒。你可給我聽明白了，是西醫，不是中醫。我就信不過那些糟老頭子，三個指頭號脈，還他孃的閉著眼，裝模作樣，什麼事也得讓他耽誤了。&rdo;說時，學中醫閉眼號脈的樣子。

&ldo;是是是。老劉，快去海員診所，叫劉所長，讓他快來。&rdo;

&ldo;一共就他自己，還劉所長呢！&rdo;壽亭嘟嘟囔囔。

老劉答應著去了。

他把事情安排完了，心裡挺舒暢，把那車夫叫了過來，問：&ldo;喂，夥計，過來過來。&rdo;

車夫笑著湊上來：&ldo;陳掌櫃的。&rdo;

&ldo;嗯，學得還挺快，知道我姓陳了。&rdo;

&ldo;嘿嘿！&rdo;

&ldo;我說，兄弟，你這輩子走過運嗎？&rdo;

車夫一愣：&ldo;陳掌櫃的，我要走運還能拉洋車嗎？&rdo;

&ldo;噢，沒走過運。那你拉洋車一回掙著過一塊大洋嗎？&rdo;

&ldo;掌櫃的，你這是拿窮人開心呀！我倆月也掙不了一塊大洋呀！&rdo;

&ldo;哈哈哈……好好好！&rdo;他拍著車夫的肩，&ldo;你沒走過運，也沒掙過一塊大洋。好！今天我喝了點酒，高興！我讓你跑了這幾步，就掙一塊大洋，走上一回運。老高！&rdo;帳房趕緊湊過來。&ldo;拿紙筆來！&rdo;帳房不解地看著他，壽亭把眼一瞪，帳房趕緊遞過紙筆，放平擺好。

壽亭像書法家似的一拉袖口，認認真真地在紙上畫了一個圈。畫完之後還自我欣賞。&ldo;嗯，好，好！&rdo;說完把紙遞給車夫，&ldo;這就是一塊大洋，明天去大華染廠帳房去拿。&rdo;

車夫拿著那張紙，大睜著眼：&ldo;掌櫃的，畫的大洋呀！這‐‐&rdo;

壽亭一戳那紙：&ldo;這就是大洋，我讓你走回運。&rdo;

車夫為難地問：&ldo;掌櫃的，這‐‐&rdo;

帳房湊上來：&ldo;這是大華染廠的陳掌櫃的，陳掌櫃的不會……不，不願寫字，這就靈。要是取不來錢，我給你。真是！&rdo;

車夫拿著帶圓圈的紙，傻站著。

壽亭對帳房說：&ldo;我說，老高，我看，這小姐不像是放鷹撒鷂子的&l;仙人跳&r;，你就管吃管住吧。要什麼，只要不離譜兒，你就給她弄。等過幾天她消停了，抓緊打發她走。我一塊兒結帳。&rdo;他的酒勁上來了，晃了一下。帳房趕緊把他扶住：&ldo;陳掌櫃的，你這人的心還真好，誰遇上你算是燒高香了。&rdo;

&ldo;你他孃的抬我！結帳的時候我要看明細。我粗歸粗，可不是孫種！&rdo;

&ldo;那當然，那當然。&rdo;

壽亭晃得更厲害，他醉眼矇矓地轉向車夫：&ldo;兄弟，把哥哥送回家吧，這一忙活酒勁上來了。&rdo;

&ldo;掌櫃的，我要是明天真能拿到一個大洋，這輩子，我什麼時候見了，什麼時候拉你。&rdo;

車夫攙著他向門口走去。

帳房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