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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苦苦地笑著:&ldo;六子,叔等著,等著。你要不願跟我回去,今天夜裡可千萬別睡著呀!明天早上你一早就來,這麼冷的天,我只要見你還活著,也就放心了。&rdo;
&ldo;叔,你放心,誰也不是帶著錢生下來的!叔,有財等著我去發,我死不了!鎖子叔,你老人家好好地活著,你看我陳六子給你蓋青磚大瓦房,看我讓你和瞎嬸子三頓吃白麵!我就不信我陳六子要一輩子飯!&rdo;說罷,挑起門簾沖了出去。
街上行人稀少。
老者跟出來,揚著手喊道:&ldo;你可千萬別睡著呀‐‐&rdo;
街道空寥,蒼老的聲音傳送出很遠。
六子回過頭:&ldo;鎖子叔,我睡不著,你放心吧。你回去吧‐‐&rdo;
鎖子叔站在嚴冬的寒風中,看著六子走遠的背影。風吹來,他那花白的鬍鬚飄動。他轉過身,掀起門簾,自語著:&ldo;可憐這沒爹沒孃的孩子!唉‐‐&rdo;
六子昂著頭走著,腳步很有力,也不再抱著膀。他邊走邊自言自語:&ldo;要一輩子飯?要一輩子飯?&rdo;他突然伸長脖子大聲喊道:&ldo;要一輩子飯?我陳六子不能那麼熊‐‐&rdo;
【2】
織染街,店鋪一家挨一家,天漸漸地黑下來,門也關上了。只有一個賣開水的還開著,也是正在收拾攤子。一個中年漢子正在封爐子,掏爐灰。隨之搬過一頁門板。
遠處傳來稀疏的單響爆仗聲:&ldo;當‐‐嗵‐‐&rdo;更襯著寒冬傍晚高遠空寂。
那茶坊的爐子很大,爐洞子朝向街,漢子蹲下來,想要除走下面的爐灰。六子走過來蹲下:&ldo;叔,這灰先別除了吧,夜裡我把腿伸進去暖和暖和。明早天一亮,我準收拾乾淨。叔,行行好。&rdo;
六子對那漢子作揖。
漢子側過臉來看看他:&ldo;你可別動這爐條,不能光你暖和,把爐子給我弄滅了。&rdo;
&ldo;叔,你放心,把你那鏟子讓我用用,我把爐灰鋪平了,嘿嘿。&rdo;
漢子看看他,把小鐵鏟扔在地上,站起來上門板。
六子拾過鏟子,把洞子裡的爐灰攤平,還自言自語:&ldo;這就是我的羅漢床。&rdo;
那漢子上完了門板,一腳門裡,一腳門外:&ldo;用完了嗎?&rdo;
六子趕緊把鏟子送上去,那漢子接過鏟子:&ldo;記著,別動爐條!你要把爐子給我弄滅了,明天早晨我砸斷你的狗腿!&rdo;說著就要關門,六子用手支著:&ldo;叔,你放心,我不動爐條。叔,你再行行好,給我口乾糧吧!&rdo;
漢子氣得差點笑了:&ldo;你這小子,得了屁想屎吃,乾糧?我還沒得吃呢!&rdo;說著把門關上。
六子立在門前,有些木然。他向街兩頭望望,空無一人,就走向了爐洞子。他坐下來,一點一點地把腿向洞子裡挪,爐洞子很深,一直吞沒到腰部,只有他的上身露在外邊,像牆根處趴著個半身殘廢。
他感到暖和,自言自語道:&ldo;得了屁想屎吃?‐‐叔,我不怪你,不是你心狠,是你自家也沒的吃。&rdo;
※※※
離開水鋪不遠是通和染坊。
一個店鋪的門頭上,匾額隸書&ldo;周村通和染坊&rdo;。黑底紅字,字跡斑駁。
這是一個前店後廠式的作坊。
院內堂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