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晝行夜停,一切都還是按著當初的模式。叢林是熟悉的叢林,再沒有天坑那些奇異的怪物,回想著那天坑裡的遭遇,好如一場上輩子做過的夢。
但是我的身體狀況,卻在不斷下降。也許是悶熱讓我起了反應,骨頭犯疼就不說了,腦袋上的傷口似乎出了毛病,側腰的傷口不慎感染。整個腦袋,開始犯暈。到最後那段路,我幾乎是被王軍英拖著在走。回想起來,如果沒有王軍英,我肯定會死在叢林裡。但他不知道,在那段時間裡,我把他幻想成了魔鬼,幻想成了敵人。
那幾天裡,也就出現了兩次插曲。
第一次,是在走進一個泥潭時,王軍英忽然就推開我,低身掏槍。因為那泥潭裡,似乎埋伏著越南特工隊。但最後的結局是,泥潭裡只是兩具發臭的屍體。泥潭裡全是蛆蟲,兩具屍體被各種蟲類鑽了空。
看軍服和裝備,那應該是準備伏擊我軍的越南特工。但不知道為什麼死在了泥潭裡。
後來,我們站在一處山頭時,看到那一片坡上,有個背著背簍、戴著草帽的山民在尋路打柴。山坡上開著的花果,紅得發艷。山坡旁邊有一片碧綠的甘蔗林,甘蔗林在山谷間的熱浪吹拂下,簌簌而動。
我倆躲在高處,默聲不語的看著那緩緩而動的山民。再之後,我倆默默的起身,繼續趕路。
跋涉了有三天,還是四天,我們離祖國越來越近。王軍英拿著地圖,在山邊尋望。這附近似乎能看到許多房子,也有好多公路,不知是不是到達了邊境。王軍英對照了一下地圖,他說,過了前邊兒那山頭,應該就是邊境了。
但更前方,就是雷區,我們不能去趟。他扛著意識恍惚、發燒不停的我,繼續往前。等到再一次停下,已不知過了多久。王軍英放我躺靠在樹根上,睜開眼,我看到他在組裝訊號槍。
&ldo;會有人來嗎?&rdo;我靠在樹幹上,虛弱的問他。這幾乎是身體裡的最後一點力氣。
鄧鴻超不是說,任務&ldo;必須失敗&rdo;嗎?
王軍英裝好槍彈,仰頭尋找著樹冠間的空隙。
&ldo;試試吧。&rdo;他說。
空隙找好,但他沒有立即擊發,而是高舉著槍,低頭看了我一眼。那悶板的王軍英,似乎看著意識模糊的我,淡笑了一下。
耳裡一聲砰響,訊號彈帶著兩人的期冀,衝出了槍口。上一次聽到這響聲,還是在幾天前,在地底下,在無盡的黑暗中。
而這個時候,昏沉的視線忽然一黑,那夢魘一般的黑暗,又裹向了我。
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平躺下來了。但我感覺到,身子在搖晃,模糊的視野中有好多人腦袋,也有好多的綠軍裝。耳朵裡是嘈雜的人聲,似乎還有噠噠噠的槍響。我好久沒見到這麼多人腦袋,好久沒有聽到這麼多話語了。
但是那一刻,我心裡卻安穩如山,因為那一聲聲急促的話語,分明是祖國的呢喃,是熟悉的中國話。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在這一刻都規整為零。身在擔架上的我,聽著急促的中國話,看著那模糊的綠軍裝,感受著身下的急劇搖晃,忍不住的淚如泉湧。
我,回來了。
雖然我們的歸來,已經超過了預定的時間。但時刻待命的邊防部隊,還是在發現沖天而上的訊號彈後,第一時間趕了來。雷區早就被他們清掃出了通道,他們相互配合,一邊壓制著山頭上的越軍哨崗,一邊用最快的速度救回了我倆。
再之後,我倆被拉到了戰區醫院,進行了緊急救治。後來我聽醫生說,如果潰爛感染的傷口再這樣擺下去,下一步就是大面積的表皮腐爛,最後影響骨頭,波及生命。在戰區醫院緊急治療後,我掛著鹽水,被送上了火車專列。雖然不像來時那樣,有飛機款待,但那一列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