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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亭,寅時見。
這裡是他暫住的西廂院,箭既然直直射來了此處,那必然是給他肖某人的了。
肖傾捻著小紙條往燃燒著的蠟燭上一放,火舌頓時將之捲成了灰飛,他懶懶往後靠在欄杆上,艷麗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夜色裡那一襲白衣分外醒目,青瓦紅牆下,就這樣吹著微風,疼得睡著了。
或許是因為病了一場,睡得有些沉,導致陸謹之回來給他敷上了傷藥又將他折騰到床上蓋好被子,他都一直沒被弄醒。
陸謹之坐在床沿上,小心翼翼將師叔的手放在被子外面以免他碰到傷口,才輕手輕腳地帶上門離開房間。
許是怕那個放暗箭的人還會來襲,所以陸謹之乾脆一直站在了門外守夜,抱著一柄佩劍這一站就是一晚上,紋絲不動,直到太陽初升灑下第一縷晨光才離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守了一夜的師叔,寅時便已經翻過窗戶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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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一抹魚肚白,朦朦朧朧的天光下,郊外荒草萋萋,空中繚繞著更為朦朧的霧氣,昏暗,寂靜,孤寥,但卻莫名給人一種安全感,彷彿天地之大,能由你任意來去。
十里亭外有道從頭遮到尾的白影,似乎已等候多時,露水打濕了他輕薄縹緲的紗衣,連帶著他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溫潤的濕意。
晨風也同人般溫和,穿過竹林帶來淒淒風泣,綠油油的竹葉漫天飛舞,綠與白,動與靜,襯出了武俠中的俠義之氣。
白衣人伸出修長蒼白的玉指,接過飄到身前的一片竹葉,含在唇邊,一首輕柔溫婉的小調奏響,悠悠綿長。
肖傾如同晨時漫步般,不快不慢地朝白衣人走去,一襲輕衣飛舞,長發微揚,自朦朧霧色而來,身姿翩然驚鴻,艷色無邊。
只一眼,哪怕從未見過,也沒人會懷疑,天底下最美之人也不過如此了。
「你邀我來,是終於活膩了想要我給你個痛快麼?」肖傾咧開一口白牙笑了笑,殷紅的嘴唇越發醒目,當真是能讓日月為之顛倒的容顏,然而出口的話卻狠毒得像染毒的刀子。
肖傾撩起衣擺往欄上一坐,靠著柱子掩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笑意有些冷:「你猜這個時辰,這個地點,最適合幹什麼?」
白衣人停下曲音,轉過身,但由於戴了一頂白紗掩面的斗笠,並看不清真容,他的聲音輕輕淺淺的,很溫柔地詢問道:「適合幹什麼?」
「殺人拋屍,再好不過了。」肖傾抽出昨晚傷他的那隻暗箭把玩,眉梢飛揚入鬢,說不出的妖魅。
白衣人愣了愣,歉意道:「抱歉,我看不見,當時以為只你一個人在。」
肖傾的動作頓住,抬眼看去,果真見白衣人面對他的方向偏了幾分。
「哈,真是天道好輪迴,溫如玉,三年不見,你還真成了個瞎子啊。」
肖傾露出了一個惡毒至極的笑。
「瞎了不是更好麼?」
第6章
「原來,三年了麼?」溫如玉的聲音輕輕的,風若是再猛烈點,就會將他的聲音吹得支離破碎。
他像是沒有察覺到肖傾話語裡的惡意,輕輕笑了一聲,緩步邁上小亭,動作行雲流水,絲毫看不出眼前之人已是位盲人。
亭子裡的石桌上有一盞桃花酒,他茫然得拿在手裡,渾身都透出股悲傷來。
三年前,肖傾還沒如今這般響亮的惡名,溫如玉也尚是名震江南的名士,因為江州水患一事,各大仙門弟子群聚,落宿東道主江家,共商大計。
星流劍溫如玉,便是此次行動的主事人,彼時溫潤如風之態,清風朗月之姿,一雙清波明眸,惹了多少姑娘紅俏了臉。
被晉升為與陶旭、陸謹之、方世乾齊名的四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