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4 頁)
。他們在田野裡勞動時,從遠處那熟悉的大堤上傳來馬達有節奏的轟鳴。最初他們只是感到驚奇,後來這聲音變得讓人頭皮發麻。他們心中反響著火車那令人心驚肉跳的鳴笛聲,它歡快地宣佈著:遠方的世界不日即臨。
從城裡回來時,農民們見到剛從礦井下上來的成群結隊的滿身烏黑的礦工。他們在地裡收莊稼時,西風吹來坑道里冒出的淡淡的硫質燃燒味兒。他們在十一月份拔蘿蔔時,空空的卡車咣噹當地響著一溜煙兒地開過去,這響聲在他們心頭回蕩,告訴他們遠處正在進行著其他活動。
在這時期,阿爾弗萊德·布朗溫娶了海諾的一位人稱“黑馬”的愛女為妻。她苗條、俏麗、面板黝黑,言談迷人極了,什麼尖刻的話只要讓她一說就不刺耳了。她自己也知道她是個奇怪的人。表面上牢騷滿腹,其實內心卻很淡漠。所以,她無休止地抱怨,提高嗓門兒挑她丈夫的刺兒,對那些跟他來的人高聲叫罵,只能使那些捱罵的人感到有趣,在感情上跟她更親近了,就是他們被激怒、厭煩難耐時也是這樣。她沒完沒了地衝她丈夫大聲叫喊著,可當她丈夫無可奈何地露出嗔容時,她又會用平緩、輕飄飄的語調和迷人的言談哄他,讓他感到男子漢的勝利和驕傲。
這樣,布朗溫的目光中就透著一種幽默的微笑,那簡直是開心地笑。他受到寵愛,好像是上帝讓他來當太爺一樣。他喜歡拿她的叫罵開心,又用她喜歡的腔調兒向她賠不是。他完全由著性子來,一旦他被刺痛了,他就會大為光火,惱怒得什麼似的,把她嚇得夠戧。她生怕這股火氣會鬧好幾天,於是就想盡一切辦法來安慰他。這兩口子性格迥異,卻又難捨難離,就像同根的連理,緊緊相連卻又互不相知。
布朗溫家有四個兒子和兩個女兒。大兒子早年到海上去謀生,一直沒有回來。打從這以後,母親就成了這家的主宰。二兒子阿爾弗萊德是他媽媽的寵兒,也是最沉默寡言的一個。他被送到伊開斯頓去上學,學出了點成績。可是除了繪畫課以外,無論他怎麼堅持努力,他也只能學個皮毛。在繪畫上他有特長,就抱著一線希望學著。他對什麼都抱怨,都激烈地反對,試試這個,換換那個,沒完沒了。最後他父親被激怒,母親也幾乎絕望了。後來,他終於在諾丁漢的一家花邊廠裡當了設計師。
他是個大塊頭,有點粗俗,操一口濃重的德比郡口音說話。他一心撲在城裡的工作上,設計的圖案很美,因此富起來了。作起畫來,他能運筆自如,繪出的圖案線條粗獷,不拘一格。可他卻花去時間和精力乾花邊設計這樣的瑣事,在小小的方紙上不停地計劃、算計、琢磨著。命運對他可真是殘酷。他痛苦、執著地做著這一切,嘔心瀝血,不管代價有多大他都矢志不移。他在生活上也是個刻板、倔強、沉默、近乎乖戾的人。
湯姆·布朗溫娶了一個波蘭女人(5)
他娶了一位藥劑師的女兒,這位藥劑師自命清高。阿爾弗萊德也因此成了一個固執的勢利眼。他對家庭表面上的體面抱有極大熱情,一旦有什麼讓他看著粗俗,他就會大為惱火。以後,當他的三個孩子都長大了,他也成了一個沉穩的中年人時,他反倒追求起一些陌生女人來,默默地耽於私歡,昧著良心忽視他的中產階級太太。
三兒子弗蘭克,從一開始就拒絕跟一切知識打交道。反倒圍著那座屠宰場打轉。布朗溫家在農場後邊的第三座院子裡開了個屠宰場,殺豬宰羊,除自家食用外,也賣給近鄰。這樣,經常的生意使屠宰業與農業一起興旺起來。
從小,弗蘭克就被路上那從屠宰場裡流出來的黑血迷住了,他著迷地看著人們把一大扇牛排從屠宰場抬到肉架子上去,牛腰子從厚厚的肥油層裡露出來。
他長得很漂亮,軟軟的褐色頭髮,身材標準,真有點像一位羅馬人的後裔。他意志薄弱,易激動,比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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