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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沒看出，你還會哄女人。&rdo;

&ldo;不是哄，我是說心窩裡的話。&rdo;

&ldo;那……我給你做媳婦你願意嗎？&rdo;

&ldo;當真？&rdo;

&ldo;當真。&rdo;

&ldo;願意。&rdo;

&ldo;你不嫌我是土匪？&rdo;

&ldo;不嫌。&rdo;

&ldo;一輩子都不嫌？&rdo;

&ldo;一輩子都不嫌。&rdo;

&ldo;那我要你答應我件事。&rdo;

&ldo;啥事？&rdo;

&ldo;我說了你能答應麼？&rdo;

&ldo;你沒說我咋能知道答應不答應。&rdo;

&ldo;自古官匪是仇敵。你若真的願意娶我做媳婦，那就脫了這身老虎皮。&rdo;

&ldo;你還要去當土匪？&rdo;

&ldo;不，我也金盆洗手不幹了。咱倆遠走高飛過男耕女織的安穩日子去。&rdo;

&ldo;我答應你。這打打殺殺流血傷人的事我也不想幹了。&rdo;

&ldo;咱倆原本是兩條道上的客，能遇到一達，生生死死了一回，這是緣分。&rdo;

&ldo;是緣分。我做過一個夢，夢見了閻王，他給我說有個好女人等著我，往後還有好日子過哩。&rdo;

……

上面這段話是我猜想的。那一夜篝火直燃到天亮。爺爺和碧秀說了些什麼話，沒人能知道。其他人在用樹枝搭起的窩棚裡睡得如同死豬一般。

後來，我多次問過爺爺，那夜他和奶奶都說了些啥。爺爺吧嗒幾下煙鍋，笑道：&ldo;你娃娃家，那些話不聽也罷。&rdo;我又問奶奶，奶奶笑而不答，面龐上現出少女才有的羞澀和紅暈……

我再三追問爺爺，爺爺這才笑著開了口：&ldo;我給你婆講了我見到閻王的那個夢。閻王說往後我還有好日子過哩，有個好女人在等著我。你婆問我，那個好女人是誰。我說，閻王沒給我說誰。你婆說閻王哄我哩。我說閻王沒有哄我，我現在已經知道那個好女人是誰了。你婆又問我那個好女人是誰。我說你別問我，你也知道她是誰了。&rdo;

我忍不住插言說：&ldo;這還用問，肯定是我婆。&rdo;

爺爺在我頭上拍了一巴掌聲，呵呵笑道：&ldo;還是我娃聰明。&rdo;

少頃，爺爺又開口道：&ldo;那天晚上，你婆給我唱了陝北的信天游，我這才知道你婆的嗓子比百靈鳥都好聽。&rdo;

我又追問：&ldo;我婆給你唱的是啥？&rdo;

爺爺眯起眼睛，思緒飛回到幾十年前那個湖畔之夜……好半晌，他用蒼老的聲音低唱起來：

雞蛋殼殼點燈半炕炕明

燒酒盅盅量米不嫌哥哥窮……

我猜想在那個令人神往的湖畔之夜，爺爺給奶奶講述了他的家庭，講述了他的一切，臨了問奶奶，願不願和他過貧窮的日子。奶奶沒有正面回答爺爺，而是用比百靈鳥還動人的歌喉唱了這首信天游……

第二天日上樹梢，隊伍有節制地吃了一頓湖中魚，便準備出發。

爺爺集合起隊伍，清點了一下人數，包括女俘碧秀在內共十八人。一個連隊出來剿匪，只剩下十幾個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