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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話音一落,雲非瞳孔微縮,眼神瞬間黯了下去,不知是不是這段時間養傷在床上躺得久了,腦子都不太靈光了,他心底居然會對顏懋的來意抱有一分微弱的期待——簡直是犯賤!雲非咬著牙在心裡狠狠地罵自己,他側過臉無聲地牽了牽唇,指尖抑制不住地顫抖了幾下。
半晌,他彎下腰,掀開那隻盒子,裡頭是幾張薄薄的紙,像是帳本中的幾頁,側邊漆著殷紅的封印——那是皇城暗獄司的章,亦即,天子影衛。雲非掃了一眼,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顏懋對他的反應意料之中,也不催促,起身在屋裡四處轉了轉,看了看擺設,耐心等著雲非將帳本條陳看完。
足足過了一刻鐘,雲非才放下那沓紙,顏相重新坐回了桌几一側,慢條斯理地道:「這份禮,還滿意嗎?不過我猜你也不算太意外,年前千諾樓被天子影衛端了個底朝天,一人不少、一帳不落地押進了皇城暗獄,滿帝都是個人都知道。你心裡七上八下老些日子了吧,現在可落到實處了?」顏相抬眼看著他。
雲非站在原地,沒應聲。
顏相便當他預設了,面色倏然沉了下來,外頭夜色漸深,開始下霜了,他聲音也像是沾染了寒氣,帶著肅殺冷意:「五個月前的這一天你就該想到有這個結果!僱傭千諾樓的人跟我的行蹤,你想查什麼?看看我有沒有陰私帳?想看的話到相府翻就是了,誰又不會攔著你。」
他語氣輕蔑,神情寫著滿滿的諷意,雲非抿著唇,攥緊了手心。
顏懋說:「八月十二那晚,起先聽你僱的人稟報說我偷偷進了帝春臺的時候,是不是還挺興奮?帝春臺是皇陵禁地,往大了說,無詔擅入視同謀大逆,一等一的重罪、甚至死罪。這要是讓朝堂上的世家黨們知道了,就憑這一條,就能把我拉下馬,你當時是這麼想的吧?」
這幾乎是將話說破了,雲非摸不準顏懋的意思——他從來都知道父親之於自己,是不會有什麼舐犢之情的,他不自覺地繃直了脊背,整個人進入了一種戒備的狀態。
而顏相目光含著冷意,從頭到腳將他掃了一遍,涼聲諷道:「你僱的人裝成小毛賊跟著我進了帝春臺,結果轉頭卻撞上了天子影衛,跑出來匯報給你的時候,你嚇得不輕吧?」
雲非仍然沒有說話,梗著脖子側過頭去。
而顏懋也沒有打算等他的回應,揮袖子一掃,桌上的木匣子被拂落在地,裡頭千諾樓的帳頁散了一地,他指著雲非,聲音壓抑著怒氣,緩緩道:「就憑你這點小把戲還想成事?說把戲都是抬舉你了!你以為皇帝不知道?查帝春臺案子的是韓澄邈,我猜他警告過你了吧?讀了大胤律,知道別人擅入皇陵禁地是謀大逆,怎麼就不知道自己僱一群賊人溜進去更是死罪呢?」3
「那天在大理寺我就跟你說過,這事皇帝沒追究,我給你擺平了,可惜你不領情,接二連三的給我找麻煩——」顏懋頓了頓,緩緩站起身,「顏雲非,送你的大禮在皇城暗獄司候著,擇日不如撞日,明天你生辰,去那仔細看看,有你的熟面孔,你僱過的人差不多都在那兒呢。」
「聽說明天慶國公府還要給你慶生辰?那你就自己掂量著選吧。」
撂下這句話,顏懋看也不看雲非的臉色,轉身就往外走。
雲非站在原地,死死盯著他的背影——少時也是這樣,宣熙三年,同樣的天氣,同樣的時間地點,那時他已經失去了母親,滿心以為父親是來國公府接他回家給他慶生的時候,迎來的卻是一句:「明天送你去武英殿,以後你就在那待著吧。」
雲非攥緊拳頭,指甲深深硌進掌心裡,卻覺不到疼痛,眼見顏懋將要走到門口,他終於咬著牙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興奮?這難道還需要別人來報給我?我當然知道八月十二你會去皇陵,因為這天是成德皇后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