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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惟回來時,不明所以地從他手裡接過三封信,低頭看完,末了才說:「哦,我得獎了?可惜通知得有些遲,機票都買好了,又不能退,只能回國啦。」說得好像阻礙她去領獎的原因僅僅是機票似的。
她裝出之前完全不知道有這回事的樣子,丹虎也沒有拆穿她。
「開車,咱們走唄!」孟惟推推他胳膊,見丹虎把車啟動起來,她才感到安心。
競賽,劇本,戲劇,以及為此傾其所有的決心,全都不再重要了。前面有嶄新的生活在等她,嶄新得像新修剪得草坪一樣,散發著甜西瓜的香氣。
回去第一件事她要學開車,考駕照。丹虎說不難,她肯定一學就會。
還有丹虎,不管她做什麼丹虎都得陪在她身邊,她對此確信不疑。
深夜兩點鐘,汽車駛離原先的街道,後方的行道樹越來越小,直至在視野中消失。
歡欣的情緒是氣球中的氫氣,不斷向上膨脹。
「你有沒有想過,未來的某一天我們可能會分開?」丹虎手搭在方向盤上,目視著前方。
「就像別的情侶那樣,會經歷變心、出軌,或者僅僅因為厭煩不願意再繼續下去。到那一天的時候,你會後悔當時扔掉的信嗎?虧本的買賣做不得,是我的話肯定會後悔的,恨不得有時光機才好。萬幸的是,你看,信還沒丟,就在這裡。」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還掛著輕鬆的笑,讓人分辨不出是玩笑話還是真心話。
孟惟腦袋靠在玻璃窗上裝睡,她裝不下去了,「怎麼,你是有變心的打算了嗎?」
她還是小女孩脾氣,頭一次戀愛,他們倆的關係又是這麼親密順遂,這讓她很容易產生一輩子再也不分開這些幾近於童話的念頭。
丹虎在這類小女孩拷問上一向是說好話,「不會變心,我的心裡只有你」。唯獨今天,他的回答格外理性,理性且淡漠。
「目前沒有,但是未來誰也說不準。
可能我厭煩你,也有可能是你厭煩我。說不定某一天我會變得跟柳斯昭一樣,髒心爛肺,眼裡只有錢跟生意。甚至跟我爸一樣,到處留情搞出私生子。
你瞧,我現在講話就不中聽了,因為這些都是實話。我不情願在關鍵時候還對你說甜言蜜語,以至於讓你信手放棄最重要的機會。」
「我不會煩你……」她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我知道你在乎得獎這件事,但是去領獎就意味著要留下來,說起來是兩年,也許會變成五年、十年,情勢越好就越難離開。
我們約定好談戀愛,這個約定約束著我們倆,好像誰先承認變心誰就輸了一樣,可這完全是沒有必要的。
你現在不過是在逞強。用不著說什麼不會對我變心的話,我其實並不在乎。
女朋友們來來去去,都很正常。說起來跟你相處的這段時間,對我來說已經算是比較長的一段戀愛了。
你得習慣這件事,天下沒有不散之宴席。」
有聚就有散這一課,原本也許有很多時間讓孟惟去領會,丹虎加速了這個過程,他們的時間線一下子快進到了「分別」那一刻。
汽車行駛到了荒無人煙的山區,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草地的盡頭出現了三三兩兩的綿羊,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啃草。
孟惟:「停車。」
車橫在農場邊緣,她推門下車,擰開手裡的礦泉水瓶灌了幾口,暈車帶來的作用讓她快要吐了,胸腔中的氣息難以抑制地向上翻湧。
在眩暈停止之前,她想都沒想,回身把空瓶子砸到了車窗玻璃上。
車內的丹虎望見她大步朝自己走過來,猛地拽開他那邊的車門,扯著他的衣服往外拖。
「你跟我說過,不得獎也沒什麼,寫劇本不出名也沒什麼,我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