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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鼓,敲得所有聽見這腳步的人都心慌。
他風般旋進花洲。嬸婆、細妹和新來的伙頭正在灶下擇菜,房秋心的房門緊閉。他剛要敲門,細妹就神秘地扯了扯他的衣裳,示意他退一步講話。細妹十三四歲的年紀,和嬸婆一樣是他未出五服的親戚,論輩分細妹要喊他叔公。
細妹說:“叔公,我覺得太奶有點怪,她又到房間裡四處去找紅軍婆子了,有時一個人又講又笑,好怕人。”
伙頭說:“是哩,她八成是癲了,半夜裡一個人擎了燈四處走。有一回我去屙屎,發現老爺的房裡亮著燈,跑去一看,她鑽在床下偷笑,搞得我起了滿身雞皮疙瘩。”伙頭皺起眉,有些後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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嬸婆嘴一撇:“強仔,我想她是前世造多了惡,才會落得這個下場。按老輩人的說法,她肯定是掃帚星下凡,留不得。要不是她那日吵著要去香菇場,老爺哪會遇上紅軍?你們講她癲,她怎麼食飯穿衣沒一點癲相,餐餐要好的,時時照鏡子?”
嬸婆建議周春強去請個地理先生來家中出煞,或請算命先生給房秋心測測八字,如不合,最好趁早讓她離開。
紅翻天 第二十章(3)
“……你想想啊,”嬸婆又說,“尖臉,削肩,桃花眼,還有一根水蛇腰,這種人是寒薄相,會敗家的!強仔啊,要不是你,我這麼老的人才不會來服侍她呢!她跟了老爺沒錯,也有名分,可她給老爺帶來了什麼?給你娘又帶來了什麼?留她住下真是算你心好。”
嬸婆喃喃著說了一大堆房秋心的不是。周春強心裡一動,也不急著找房秋心了,於是端張竹椅坐在灶下,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嬸婆、細妹、伙頭拉家常。大家天南地北地扯著,不過都圍繞房秋心和那場變故。
嬸婆和細妹以前難得見老爺和房秋心一面,說不出當日的子醜寅卯。伙頭倒是在圍屋裡當過值,對圍內情況比較瞭解,周春強著重向他詢問了牛牯的一些事。伙頭大誇牛牯平日待人大方,講義氣,並對他最後捲款潛逃做出了自己的猜測:“有人說牛牯是紅軍的臥底,那錢是給紅軍做軍費的。”
這種說法周春強早聽過,不覺驚訝,倒是他提供的一個關於房秋心的小細節引起了他的注意。伙頭講,有幾天他看見房秋心坐在老爺旁邊那間屋子裡寫信。
“……我看她那天的神志很清楚,進門前還四處打量了一下,我正好在壁角屙尿,她沒看見。我不曉得她要做什麼,所以偷偷過去看了一眼。嗯,她寫信的樣子一點兒也不癲!”
“噓,別打亂哇!她一個癲婆子還能寫信?寫信給哪個?好了,你們忙吧!”
周春強迅速拿定了主意。他和伙頭開了句不鹹不淡的玩笑,然後來到父親的書房。這時房秋心風一樣地飄了進來。
她今天一身客家婦女打扮,梳著圓髻,上著滾了素淨鬼子欄杆(花邊)的陰丹士林藍夾襖,下配本地婦娘人常著的那種黑色大襠寬腿褲,褲腳上同樣滾了鬼子欄杆。一雙黑色圓口布鞋,鞋面上繡著藍粉相間的花,鞋尖上綴著守孝的白花球。褲腿與鞋之間那截布套,白得扎眼,和她鬢邊的白花相呼應,襯得她嬌媚動人。
周春強打量她,暗暗詫異她生命力的旺盛和她這種美貌的耐性。他見過不少女人,美雖美,卻如曇花一現,轉瞬間便凋零成嫗,讓人陡生感嘆。而房秋心不一樣,她的美是玉的美而非花的美,玉的美往往能在磨礪之後更完整地呈現,房秋心此刻給他的感覺正是如此。
“春強,你今天怎麼有空到這兒來?是來看我嗎?嬸婆,中午多燒兩道菜,請春強在這兒吃飯。”
果然看不出有什麼不當。房秋心招呼周春強坐在原先她和他父親周國富常坐的那張桌子旁,讓細妹泡了安遠九龍山的綠茶,又點了支水煙遞給他,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