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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毫不藏私,連這等價值連城的珍方亦坦然相授。
歐陽子夜退開半步,避過他這一揖,笑道:“貴堂一向慈悲為懷,每逢初一十五,必定施粥舍藥,為人義診。這般善舉,造福百姓,子夜素來欽佩。況子夜一人之力,能救多少人?‘採善藥’分佈天下,制此良藥正可施澤四方。是子夜該代天下百姓謝公子才是,公子又何須多禮。”
她的話,說得清楚明白。秘方傳授,是因“採善堂”先結善緣,方得善果。她為的是天下蒼生,這其中,斷無關兒女私情、男歡女愛。
季祟天心知肚明,心下暗歎,隨她走向簡陋的木屋,邊道:“說來慚愧,當日小生來此出診,竟不知這三位大娘家境困頓如斯,若非小姐慈心,大娘的病情可被小生耽誤了。如此粗心,哪還當得起小姐的誇獎。”
歐陽子夜伸手推開自己暫住的草屋的木門,柔聲道:“此事怪不得公子,季公子何必自責?請。”心中在此時想起的,卻是若那容劼知曉她又與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又有得說了。
這樣愛說教的人,無論男女,都是她這世人首次得見的。
季崇天的心意,她不是看不見,正因為明白,才在言語間處處撤清,多一分曖昧都不能殘留其中。
只因為,只為齊大非偶。
那位公子哥,錦衣玉食,輕裘玉帶,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養尊處優。他的世界,應是歌舞昇平,偶識民間疾苦,猶如走馬觀花,隔靴搔癢,嗟嘆過,拋下一兩注同情憐憫,轉個身,依舊鳥語花香。不能說他不是好人,至少他比起一些紈絝子弟、遊閒公子已經勝過千萬倍,但他與她,卻不是一個世界。
她自有她的天地,沒有金雕玉砌,亦無榮華富貴,只是一縷春風,一絲暖陽,悅耳的是山林天籟,動聽的是孩童歡聲,迷人的是藥草醫書,沉醉的是病人笑顏。
天壤之別兩個人,強偕鴛鴦侶,徒添人間一對怨偶。
修長晶瑩的玉指輕拈起粗糙的水杯,淺淺啜飲帶著一絲澀味的茶水,歐陽子夜彎眉微哂,笑容中浮起人前難得一見的諷意。
粗茶淡飯四個字,在季祟天的生活中,或只是虛幻如海市蜃樓的概念,說來輕巧,抹去無痕,卻不會有成為現實的時刻。
拙樸的陶杯中澄黃的液體在陽光中微微晃動,嚐起來只有濃濃的苦意,尋不出半點清香,卻也是解渴提神的楊枝水。
她對面的桌上,滿滿的一杯水從滾燙涼到冰冷,只被人輕啜一口,便冷落一邊,辜負盡主人待客的好意。
曾聽人言,男女之情沒有任何理由,惟心而已,她卻能一一例舉自己拒絕季崇天的原因。
因為他食厭珍饈,玉粒金蓴懶下喉;因為他不識百姓苦,饑荒年猶問“何不食肉麇”;因為他高高在上,一身華服;與她的布衣格格不入……甚至因為他接過她倒的茶,輕嘗即止,為茶水粗劣的滋味皺起了眉。
他和她,是如此不同,判若雲泥。季祟天會對她傾心,才是令她大惑不解的事。
飲盡杯中茶,她起身,收拾起季祟天的杯子,走到外間廚房,舀了一勺水,沖洗杯子。
揣測他人複雜的心思,對她來說難度太大,還是不想的好。
素手遮住美目,她凝眉看了一下日光,順帶注意到鄰家升起的炊煙,探進另一邊的寢室,向房中正在做針線活的大娘輕聲道:“時候不早了,大娘儘管回家安排午飯吧。反正劉大娘這會子還有得睡呢,我在外間照料著也就是了。”
婦人放下手中的針,躡腳走到外間,才笑道:“喲,已經快晌午了。歐陽姑娘,那我先回去了。安排我們家爺兒倆吃過飯,我再過來。”伸頭朝她房裡看了看,又道:“季大夫回去了?”
歐陽子夜看著婦人刺探的眼,並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