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拓跋與野利(第1/3 頁)
中和四年六月二十五日,宥州城。
宥州城就是長澤縣城,本屬夏州,城外有胡洛鹽池,產青鹽和白鹽。夏綏四州一斗鹽值不到百錢,關中可能會達到一百二三十錢。但這與他們沒關係,因為關中大部分地區吃的是河中兩鹽池出產的鹽,年產40-50萬石。也就是說,王重榮這廝靠賣鹽,一年就能賺大概七十萬緡錢,果真土豪。
宥州鹽池的產量,一年不過十萬石罷了,能給拓跋家帶去十餘萬緡錢的收入,其實並不多。他們所處的位置太差,附近都不是什麼人煙稠密的地方。關中市場,既要與河中鹽搶生意,也要和年銷售額幾近六十萬緡的川鹽競爭,難度可不是一般地大。
這個年頭,可不是有鹽就能賣出去變成錢的。豐州天德軍也有鹽池,且質量不錯,開元年間還是貢品,結果如何?遠離主要市場,乏人問津,也就滿足本地及振武軍那邊罷了,市場份額小得可憐。
朔方軍轄下的鹽州,是後世西夏最大的產鹽地。人家的商業經營做得更差,市場份額也就比豐州鹽大一些,但遠遠不如宥州鹽。
所以,拓跋家的主要收入其實還是靠販賣牲畜、皮革、藥材,而不是靠賣鹽。除非他們能有個北宋這種“好鄰居”,透過政府行為,將鹽價大幅度提高,一斗賣幾百錢,才使得一斗只要百餘錢的西夏鹽大舉走私入侵,變相擴大了市場份額。
但這個年頭,大唐的鹽價很低啊,你想賣,有人買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一年十餘萬緡錢,對拓跋家也不無小補。可以讓他們向外採購不少東西了,比如軍械。宥州的冶鐵工業,可還不如夏州呢!
但從去年年底開始,定難軍節度使邵樹德暗中約談夏、綏、銀三州的鹽商,令其儘量採購豐州鹽。而天德軍那邊也十分配合,將價錢壓得很低,一下子讓宥州鹽少去了很大一塊市場,收入驟減。
今年四月份邵樹德率軍北上草原之後,雜虜各部紛紛臣服,他們也開始用豐州鹽,拓跋家的收入進一步減少,財政上開始出現問題。
拓跋思諫最近正為這些事煩呢。家大業大,兄長又養了那麼多兵,每日裡的花費十分巨大。如今食鹽銷售出現了問題,北邊草原上的雜虜也不再進獻牛羊、皮革、藥材、蜂蜜、蠟等物事,再這樣下去,這個家就沒法當了。
“大兄,今日羅樹部遣人來要器械,言欲北上草原,殺了嵬才蘇都,奪回自家草場。”拓跋思諫走進了房間,焦頭爛額地說道:“如何回應?”
“賜些鹽給他們。”拓跋思恭定定地看著窗外,道。
“這……”拓跋思諫被噎住了,只能換件事說:“衛慕部遣人要一萬匹絹,說部中用度匱乏。”
“賜些鹽給他們。”拓跋思恭一動不動,道。
拓跋思諫張口結舌,良久後無語地坐了下來,樣子有些氣哼哼的。
“這就生氣了?”拓跋思恭終於轉過了頭,看了眼自己的弟弟,道:“邵樹德北上草原,是一步妙棋啊。某也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一個多月時間,就將咱們經營了三代人的基業給攪了個七零八落。”
“若無麟州折掘氏相助,豈能那般輕易?”拓跋思諫忍不住說道。
“折掘氏之女嫁於邵樹德為妻,焉能不幫忙?”拓跋思恭搖了搖頭,道:“本來某還不太信。不信邵樹德這麼快就想拿我們拓跋氏開刀,而今事實俱在,是某之錯,大錯也!”
“大兄何必如此氣餒?州中尚有兵萬餘,宥州城高池深,怕他作甚!”拓跋思諫說道。
“當初未奉聖旨南下討賊,已是一大失策。今又坐望猶豫,失了草原臂助,錯上加錯。”拓跋思恭忍不住嘆了口氣,道:“邵樹德拿了夏、綏、銀三州,這幾年又整飭得不錯,實力懸殊,難上加難。”
“大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