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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也不知道她究竟叫個什麼名兒,平日裡都喊她冬姐,要是當面見著,定是指認得出來的。」
「她如今人在何處?」
「還在那山坳子裡頭呢。」
劉鈺假模假式,清了清嗓子,「嗯,你也知道,江州山嶺甚多,便是你今日如此說了,本官要派人下去搜查尋人,卻也需要一些時日。」
她環視堂下,既是衝著這齊二妮,也是沖門外圍觀百姓道:「今日便先如此吧,事情本官已放在心上了,自會著人去查,若是屬實,定當給你一個公道。」
任誰聽了,也是愛民如子,勤勉清正的青天大人。
齊二妮畢竟莊戶出身,哪懂得這話裡門道,當即便感激得涕泗橫流,叩首稱謝:「草民謝大人恩德!」
劉鈺只道這沒見過世面的民婦果然好糊弄,今天這一遭好險,竟這樣就避了過去。
她將驚堂木一拍,便道:「退堂。」
不料還未起身,卻聽一旁自始至終不曾說過半句話的楚瀅,忽地開了口:「你是京郊哪裡人?」
見兩邊都一愣,她才笑笑,眉梢眼角儘是隨意,「莫怪,我是京城來的官,這不,順口問問,若是過陣子你的同鄉脫了身,結了案子要回鄉,我或許能讓人打點幫襯些呢。」
齊二妮一聽眼前這位年紀輕輕,不顯山不露水的,竟是一名京官,當即膝行上前,衝著她又拜:「草民有眼無珠,竟不識得大人,多謝大人善心!」
說罷,就泣道:「草民是京郊齊家村人,是個小地方,大人尊貴,怕是沒有聽過。」
楚瀅眉頭微抬,輕輕一笑。
「無妨,讓底下的人去查,總是不難找著的。」
她說著,還在椅子裡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更舒服些。
「你們聽來,都像是莊戶人家,怎麼擺著自家的田不種,反倒不遠千里出來做工呢?」
對面聞言便抹淚,道:「讓大人笑話了,咱們那個村子,除去種田,還會一門做煙花爆竹的手藝,這不是冬天裡農閒嗎,該乾的活兒都幹完了,正遇見那外鄉人過來,說在江州一帶有成氣候的作坊,叫咱們過來做工掙錢。
「咱們一合計,雖說路遠一些,但能給家裡多掙出些吃穿,也劃得來,頂多就是晚些回鄉過年。哪能想到,一到江州地界上那人就翻了臉,將我們趕進山坳子裡,只叫悶頭做苦工,一步也不許踏出去,至於工錢,更是半個子兒都沒見著。」
楚瀅一手支著下頜,閒閒打量她,不像個官員審案的模樣,倒像是市井聽書一般隨性。
「哦?她們竟有這樣手段,你可知她們是什麼來路?」
齊二妮就將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曉得,那些人古怪得很,先前一路上同咱們說的都是假話,到得地方,露了真面目,便成天拿著棍棒鞭子,驅趕著咱們幹活,既不露出自己身份,更不許咱們相互之間多話。要是有人隨意攀談打聽,讓她們逮著了,便是往死裡打。
「她們下手毒辣得厲害,打得人皮開肉綻,血肉橫飛,單是我親眼見過的,都有十來個,有些年歲大的,本就有病在身上的,當場死了的也有。咱們村有個人,我按輩分喊三姨媽,就是讓她們給活生生打死了。
「還有那裡面,又悶又臭,飯也不讓吃飽,有得了病的,就扔在一邊聽天由命,眼瞧著不行了,不等人斷氣兒,就讓人抬出去丟掉。那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她拉拉雜雜訴了一連串的苦,眼淚就像源源不斷的河一樣淌出來,落在過分憔悴的臉上,沿著皺紋流淌。
劉鈺聽得心驚膽戰,只想著尋個由頭,將她的話頭止住,卻見門外圍看的百姓早已聽得眼眶發紅,義憤填膺。
有個高壯女子領頭道:「太不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