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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身旁照料的奶媽、保母盡夠用了,又有采白這一等的掌侍姑姑在,也並不需王夕月操持許多。
只是近來她頗有緊迫之意,便十分不想被這些瑣事削減了與三皇子相處的時間。乾脆將他帶著身邊聽事。
三皇子也不淘人,安坐在王夕月的懷裡,就瞧著底下人生百相。沒見過的東西和人,總是容易吸引他的注意,他倒也十分得趣。宮裡的姑姑們自然都是懂事的,只隨口說幾句得體的奉承話,並沒有蠍蠍螫螫的做什麼姿態。這一上午過得倒也平靜。
一時各宮裡、親眷間的賞賜,灑掃祭祀一幹事宜安排妥當了。王夕月才略起來活動了活動,將小皇子託在懷裡,笑道:&ldo;你卻十分乖巧,給我省了不少心。瞧你盯著看了一上午,都看出些什麼來呀?&rdo;
小皇子自然不明白這底下許多人的許多關節,他愛高,王夕月一將他託舉起來,便十分開心。咿咿呀呀的說道,&ldo;娘娘……娘娘……&rdo;
他咬字尚不十分清晰,王夕月只是逗弄他,哪裡想的了這麼多?還是流雪忽然歡喜道,&ldo;小殿下可是在叫&l;娘娘&r;?&rdo;
王夕月才&ldo;哎呀&rdo;了一聲,立刻歡喜得狠親了他兩口。可也知道這個&ldo;娘娘&rdo;她是當不起的。這宮裡能讓皇子公主們叫一聲&ldo;娘娘&rdo;的,也只有已故的文嘉皇后。小皇子叫了,她敢不敢應,也得看蘇秉正準不準。
然而若不能叫娘,以後小皇子又怎麼稱呼她?若也只跟旁人一般稱她昭儀,未免太憋屈。畢竟這是她養育的第一個孩子,雖不是她懷胎十月所生,可也用了許多心力。這孩子在她心裡,也與旁人是不同的。
是以歡喜過後,竟有些酸澀了。笑道,&ldo;也不知你是從哪裡學來的。萬一你阿爹以為是我教的,可就說不清了。&rdo;想了想自己倒也瞭然了‐‐那些來稟事的姑姑,自然都是稱呼他&ldo;昭儀娘娘&rdo;的。這孩子聽了一上午,也跟著有樣學樣。隨口就冒出來了。
若只知道悲春傷秋,那也就不是王夕月了。她想明白了原委,也只斟酌了小半刻,便對流雪道:&ldo;若再有人來稟事,且讓甘棠看著處置。我帶著三郎去蓬萊殿走一趟。&rdo;
蓬萊殿裡,蘇秉正正在窗下畫梅花。
也是那日與盧佳音說起阿客為他繡的窗屏,忽而就想要畫了。那畫屏在他記憶中多麼清晰,彷彿觸手可及般,可真去畫時,卻又覺得自己彷彿什麼都不記得。紙上筆勢遊走著,那寒梅根骨清韻漸成,記憶中畫屏上的圖案,卻漸漸模糊至不可分辨了。
他提著筆端詳了一陣子,反而更覺得感傷了,&ldo;總以為自己都記得的……&rdo;
阿客便道,&ldo;世事繁蕪,哪能一枝一葉都記得分明?陛下記得當日那片梅花海,必也是有所觸動的。那份用心便沒有被辜負。&rdo;
蘇秉正仍只是悶悶的,自嘲道,&ldo;縱然辜負了,阿客大約也不會在意。就只是朕自己難過罷了。&rdo;
便將畫隨手挪到一旁,說道,&ldo;阿客最不愛的便是工筆白描與刺繡。偏偏這兩樣做的最多。阿孃愛她的花鳥,她便給阿孃畫,每一根羽毛都細及纖毫,彷彿可以捧著手裡觀賞。我不愛帶旁人的針線,她便也給我繡。千枝萬朵也一針一線的繡起來。可她做事只因為該去做,你都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喜歡,是不是真的願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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